陈不为面色大惊,眼前的老婆婆正是之前卖炊饼的那位!
老婆婆没有打骂少年,只是将酒葫芦放入少年怀里,从她的小车中取出了一个热气腾腾的炊饼。
炊饼散发的芳香让麻木的少年抬起了头,他看着眼前慈祥的老婆婆,颤巍巍的说道:“老婆婆,你不打我吗?”
老婆婆揉了揉少年的脑袋,柔和的说道:“怎么会呢?你是仙儿的孩子吧,她小时候很喜欢吃我做的炊饼。”
少年有些沉默,许久后才低声说道:“但父亲告诉我,妈妈是因为我才死的……”
“这与你无关,那时的你只是个懵懂孩童,不能什么事都怪到你身上。”老婆婆轻声安慰着少年,将炊饼塞进他的手里。
“酒是我酿的,你带回去就行。”
言罢,老婆婆起身推着小车缓缓离开。
少年看着手中的炊饼两道无声热泪流下,点点滴滴滴落在炊饼上,这是他第一次受到别人的善意。
这种感觉不断暖化少年麻木的心。
少年拿起炊饼大口吃了起来,这只是个很普通的炊饼,但少年吃的很香,上次吃到这种食物还是前年在外公家。
但……父亲好像不太喜欢外公……
很快少年吃完了饼,拿着酒葫芦便向家中跑去。
陈不为默默注视着一切,心里只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刚一到家,少年便看到父亲满脸兴奋的手中摆弄手中的恶鬼石像。
刘老三瞥见少年回来,一把夺过他怀中的酒葫芦,冷冷说道:“看来是我管教的不严,这次居然回来的这么慢!”
少年低下头,伸手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多年的敲打己经让他形成了条件反射,现在的少年只希望父亲能快一点打完。
但过了很久,少年想象中的责骂没有出现,他谨慎的抬头看了看父亲一眼。
刘老三看着手中的石像面露阴笑,缓缓开口道:“小畜生,今天我不打你了,交给你个活,帮好之后,我以后就不会再打你了。”
什么?父亲说不会再打我了!少年眼神中充满了希望,他好像得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恩赐。
少年赶忙开口道:“我做!我做!”
刘老三意味深长的看着少年,将石像放在他的怀里,说道:“家里还有一些这种石像,你偷偷把这些石像,挨个放到村子里所有人家的屋内。”
刘老三指了指少年怀中的石像道:“然后,再对着这个石像许愿。”
“内容就是渴望父亲再也不会被人小瞧!”
少年看着手中狰狞的恶鬼石像,又看了看有些癫狂的父亲,他只觉得这个石像不是个好东西,一旦按照父亲的要求去做,就会有很坏的事情发生。
但他一旦拒绝父亲,以后挨的打肯定少不了,这样的生活他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少年眼珠转动抱着石像向门外跑去。
看到这里陈不为对曲水村的真相,己然明悟。
一整个村子挨家挨户遭受鬼像影响,亡村灭族己是定局,但那老婆婆又是怎么活下来的呢?
陈不为紧跟少年,看着他潜入别人家中,将石像摆在不易发现的床底。
一家、两家……九十八家。
天色渐暗,皎洁的月光照在大地上,照出少年的身影
他抱着石像来到了最后一家,而这一家正是他白天偷酒的那户人家。
他没有和之前一样快速潜入房子摆放石像,反而是站在门外静静的看着门外摆放的小车。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石像,如果把这个放在老婆婆家里,那个对他很好的老婆婆可能会遭遇不幸。
父亲不是说,这个石像可以许愿吗?
如果是这个老婆婆的话……
少年将石像放在老婆婆的小车上,虔诚的跪在地上,双手合十。
“神仙啊!如果你能听到我的愿望,请保佑老婆婆能够安度晚年吧!”
小车中的石像散发出了一道光,隐隐照亮少年枯瘦的身体与虔诚的脸庞,很快光芒消散,石像变回原样,静静的立在小车中。
少年起身跑回了家中。
他刚一到家,刘老三质问道:“都放好了吗?”
少年想到刚刚在老婆婆家许下的愿望,虽然有些心虚但并没有展露出什么端倪,开口道:“放好了。”
刘老三闻言大笑起来,将少年抱起转了一圈。
“我刘老三终于还是等到这一天了!”
这么多年,赚到的所有钱都拿去买下这种石像,他不是没有后悔过,但眼下一切都准备好了,所有的困扰所有的担忧全部荡然无存!
该死的崔仙儿,当年我舍家抛业跟你来到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结果你连生个孩子都这么费劲!
刚生下这个小畜生没多久就得病了,要不是身在曲水村,不得不看你爹脸色,老子才不管你事呢!
让你多活这几年,是老子对你们崔家的恩赐!
现在一切的恩怨都要结清了!你们崔家欠我的,一点不剩的都要给我还回来!
至于这个小畜生,反正他也没几天好活的了,就当是对他的奖励,暂且先不打他了。
他将少年放下,看着供台上摆放着的石像癫狂起来。
“曾经嘲讽我的、辱骂我的,都将俯视我、敬仰我!”
刘老三转身看向身旁的少年,少年赶忙跪在石像前,双手合十虔诚的祈祷着。
“神明啊!如果你能听到我的声音,请让我父亲再也不会被人小瞧吧!”
石像升起了一道黑色烟雾,快速与少年连在一起。
刘老三见状笑意更浓,兴奋的难以言表,属于他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深夜的曲水村各家各户升起了黑色烟雾,渐渐地黑色烟雾将整个村民笼罩起来。
原本还在沉睡的一个个村民,他们的肉身开始消散,黑色雾气渗入他们的灵魂,村民们渐渐变成了畸形的恶鬼。
而刘老三的身体同样被雾气渗透,他脸色惊恐道:“怎么会,明明我……”
声音戛然而止,刘老三的肉体消散,灵魂畸化成了一个高大的无头恶鬼,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一道声音传入少年的脑海中。
“小辈,你的贡品我很喜欢,我打算多给你一个选择。”
“你想不想一首活下去?”
少年慌忙的看向西周,却没有看到任何人影,但看到父亲的诡异变化,他心里有了一丝明悟。
这可能就是神仙的手段吧……
少年沉声说道:“神仙!我想活!想一首活下去!”
脑海中的声音变得愈加兴奋。
“好好好!那我就赐给你魂修的力量吧!”
“你的肉身就当做代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