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一块厚重的黑布,悄然笼罩了整个村庄。劳累了一天的村民们,大多己熄灭灯火,沉浸在梦乡之中。李悠在外面野玩了一天,有些疲惫,满心期待着能回到家中,好好睡上一觉。然而,当他拐进自家所在的那条小巷时,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得呆立当场。
小巷里,自家的破落小院门口,围聚着一群人。昏黄的月光下,人群的身影影影绰绰,嘈杂的人声不断传来。李悠定睛一看,只见一个身材臃肿、肥头大耳的身影带着几个伙计正堵站在自家门口,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嘴里还不停地叫嚷着什么。
此人正是村里有名的马财主,平日里仗着家中殷实,在村里横行霸道,无人敢轻易招惹。此时,马财主那肥胖的脸上两只眼睛瞪得滚圆,死死地盯着李悠的父亲李政道。
李政道站在门口,身形微微佝偻,脸上满是无奈与窘迫。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要辩解些什么,却又被马财主那一连串如连珠炮般的叫骂声给堵了回去。“李政道,你养的好儿子啊!我家的羊莫名其妙就丢了,不是你家那不成器的李悠偷的,还能有谁?” 马财主的声音尖锐而高亢,在寂静的夜里传得老远,“今天你必须给我个说法,要么交钱赔我的羊,要么把你儿子交出来,送官府治罪!”
李悠听到这话,心中 “咯噔” 一声,脑袋嗡的一下,瞬间一片空白。他下意识地想要转身逃走,可双脚却像被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他知道,马财主家的羊,正是自己和王贵儿、萧三白天偷的,如今事情败露,竟闹到了家里。他满心懊悔,恨自己一时糊涂,做出这等错事,给父母惹来了这般麻烦。
周围看热闹的村民们,此刻也都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这李悠啊,平日里就不学好,这下可闯出大祸了。”
邻居张婶摇着头,叹息道。“是啊,马财主家的羊,那可是值钱玩意儿,他李悠怎么敢偷呢。”
旁边的年轻后生大林附和着:“可怜李大爷,平日里老实巴交的,怎么就养出这么个混账儿子。”
李政道虽满心不愿承认儿子做出这等偷窃之事,但他心里也清楚,李悠平日里和那些狐朋狗友混在一起,没少干些让人不省心的事。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抬起头,对着马财主赔着笑脸,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马财主,您先消消气。我家李悠虽说平日里调皮了些,但这偷羊的事,我也不敢妄下定论。要是真的是他干的,我一定想办法筹钱赔您,您看行不?”
“哼,想筹钱赔我?说得轻巧!” 马财主冷哼一声,脸上露出不屑的神色,“你家那穷酸样,能拿出几个子儿?我看你就是想拖着,不想赔我。今天你要是不把钱给我,或者不把你儿子交出来,我跟你没完!” 说着,马财主往前跨了一步,双手挥舞着,做出一副要动手的架势。母亲则是一个劲儿地捂着嘴哭,满目泪痕,满脸凄惨。
李悠看着马财主这般嚣张跋扈,还如此为难自己的父母,心头的怒火 “噌” 地一下就冒了起来。他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手背青筋暴起。他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和马财主理论一番,甚至揍他一顿。可自己确实理亏,偷了人家的羊,如今被找上门来,实在无话可说。他强忍着心中的愤怒,咬着牙,从人群中挤了进去,站在了李政道的身边。
“马财主,羊是我偷的,别再为难我爹娘了,有什么事冲我来。” 李悠抬起头,首视着马财主的眼睛,仿佛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李政道听到儿子承认,身子猛地一震,转过头来,满脸震惊与失望地看着李悠:“你…… 你这逆子,真的干出这等事?” 李政道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既有愤怒,又有痛心。
马财主见李悠承认,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仿佛打了一场胜仗般:“哼,我就知道是你这小子干的。现在你承认了,那就好办了。三天之内,你必须赔给我八贯羊钱,否则,我就拆了你家这破房子!” 马财主恶狠狠地说道。
周围的邻居一听,纷纷小声嘟囔:“这也太黑了吧?差不多都能买两只羊了。”
“就是,就是。”
马财主才不管大家的议论,逼问着李悠答不答应。李悠心中一紧,他知道马财主可不是在开玩笑,以他的性子,真的有可能做出拆房子这种事。他看了看自家那摇摇欲坠的破房子,又看了看一脸无奈与悲伤的父母,心中一阵刺痛。他低下头,思索片刻后,咬着牙说道:“三日之内,一定把钱凑齐赔给你。”
“这还差不多。” 马财主满意地点了点头,“要是三天之后,你拿不出钱,可别怪我不客气。到时候不光拆了你的家,还把你送进大牢里好好地舒坦几天。” 说完,马财主带着他的几个伙计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随着马财主的离去,围观的村民们也渐渐散去。李悠看着周围人那或同情或鄙夷的目光,心中满是羞愧。他低下头,不敢看父母的眼睛。
李政道站在原地,久久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转过身,走进屋里。李悠跟在后面,脚步沉重得如同灌了铅一般。
屋内,昏暗的灯光摇曳着,仿佛随时都会熄灭。李政道坐在破旧的椅子上,双手抱头,一声不吭。李悠站在一旁,低着头,不敢出声。母亲默默地流着眼泪。整个屋子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打破这份沉默。
“从小到大,你到处惹祸,这次看你怎么收场?” 许久,李政道终于开口,声音沙哑而疲惫。
李悠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们虽然穷,但也不能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啊。你让我和你娘的脸往哪儿搁?” 李政道抬起头,看着李悠,眼中满是失望与痛心。
李悠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泪夺眶而出:“爹,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当时就是一时糊涂,和王贵儿他们一起干了这事。我没想到会闹成这样,我对不起你们。” 李悠一边哭,一边说道。
李政道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怒火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无奈与悲哀。他叹了口气:“事己至此,哭也没用了。你还答应马财主三天之内凑齐钱,拿什么还?你的命都不值八贯钱呀!”
李悠点了点头,擦了擦眼泪,说道:“爹,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的,我不会让马财主拆了咱们家的房子。”
接下来的三天,李悠西处奔波,想要凑齐赔羊的钱。他去找王贵儿、萧三他们,希望他们能出点钱,一起解决这个麻烦。可一听说要赔钱,几人都纷纷摇头,说自己没钱。更有耍起无赖的,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李悠无奈,又去村里的大户人家,想找份短工,提前支点钱还债。可人家一听他是偷马财主家羊的人,都不愿意收留他。
眼看三天的期限就要到了,李悠却一个大子都没凑到。他心急如焚,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就在他感到绝望的时候,脑子里突然想起了一个人,也许这个人可以帮他解决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