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半个小时之后,船在严家屯的码头靠岸,这个码头是田庄出资修建,目的是方便运送粮食到汴京。
雨越下越大,赵楷叫来周安吩咐道:“你带着我的令牌亲自去一趟陈留帅司,请安抚使肖恒卿率兵前往东王村附近搜查水贼踪迹,务必将其一网打尽。”
“殿下,这种事情需要惊动帅司?”
“这伙贼寇可能有近百人之众,单靠县里的巡检司根本对付不了,需要安抚使调动京畿路的军队出手。”
周安有些犹豫,“殿下,帅司并不受您管辖,万一肖恒卿不给面子....”
赵楷脸色一沉,“告诉肖恒卿,本王在东王村河道上遭遇水贼袭击险些丧命,他若处理不好这件事,我会建议官家换人!”
周安笑着道:“属下马上去办,殿下您注意安全。”
赵楷来到船舱查看女子的状况。
女子面色苍白浑身冰凉,额头不断冒出冷汗,身体在被子里微微颤抖,仿佛正遭受着极大的痛苦。
赵楷心中一紧,急忙伸手轻轻抚摸女子的额头,触手之处感觉女子的额头有些轻微发烫,可能是在冰冷的河水之中浸泡过久再加上身上的伤势所引发的发烧症状。
在医疗条件极差的古代,这种感冒发烧也可能要人性命,万一伤口感染更是九死一生。
“周平,船上还有没有其他被褥?”赵楷冲着舱外焦急地问道。
“殿下,汴京到庄子上走水路只需一个时辰左右,您平时也很少出城,所以船上并没有准备多余的被褥。”
赵楷眉头皱起,果断吩咐道:“你马上去庄子上弄一辆马车过来,再去请个郎中。”
周平面露难色迟疑地说道:“殿下,这深更半夜的,去请郎中要到县城才行,现在天黑路滑来回只怕要一两个时辰。”
“无妨!她这也不是急症,你速去速回,记得与郎中提前讲清楚她是受了刀伤落水,让郎中务必带好相应的药材过来。”
“属下明白!”
周平转身离开,牵着马匆匆登岸冲入了雨夜之中。
床上的女子浑身颤抖,嘴里不停地胡言乱语,似乎正被某种恐惧所折磨。
赵楷心急如焚,在房间里西处寻找可以取暖的东西却一无所获。
他犹豫了一下,走到床边隔着单薄的被子小心翼翼地将女子轻轻搂入怀中。
女子的身体抖得很厉害,仿佛风中的落叶一般让人不禁心生怜悯。
她的额头满是汗水,鬓角的发丝也被湿透了,紧紧贴在她苍白的脸颊上。
“姑娘,冒犯了!”
眼见没有太大效果,赵楷咬了咬牙毅然揭开了被子,将女子搂进了怀里。
女子感受到了一丝温暖,不自觉地伸手搂住了赵楷,拼命往他怀里钻。
赵楷的心中突然有些慌乱,他从未与一个女子如此亲密接触过。
但看着女子如此痛苦难受,也只能紧紧抱着她希望能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对方。
渐渐地女子在赵楷的怀抱中安静了一些,呼吸也变得平稳了许多。
赵楷低头凝视着女子如仙子般绝美又苍白的面容,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怜惜之意,这股情感来得如此突然,连他自己都有些讶异。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赵楷的眼皮开始变得沉重,不知不觉间竟然打起了瞌睡。
就在他半梦半醒之际,一阵清脆的马匹嘶鸣声突然传入耳中,将他从睡梦中惊醒。
“殿下,马车到了!”
门外传来周平的呼喊声。
赵楷一个激灵猛地坐起身来,他可不想被人看到自己和这名女子共处一室,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他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准备下床,身体移动时不小心碰到了女子背部的伤口。
女子发出一声痛苦的嘤咛,紧闭的双眼也缓缓睁开。
当她看到赵楷正准备起身下床时,瞬间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本能地尖叫出声,双手紧紧抓住被子想要将自己的身体完全包裹起来。
可她的这个动作却无意间扯动了伤口,一阵剧痛袭来疼得她额头首冒冷汗,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殿下!出什么事了?”
周平在门外听到女子的尖叫声,焦急地敲了敲舱门,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担忧。
“没事,在外面候着!”
赵楷应了一声,急忙转身对女子解释道:“娘子别误会,我刚才那样完全是为了救你!”
女子明亮的双眸狠狠瞪着赵楷,眼眶渐渐泛起一丝水汽,似乎随时都可能化作泪水滚落下来。
“你……你这个登徒子!救人怎么会……怎么会那样?”
女子的声音有些颤抖,后面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哪有救人时和被救者睡在一起的道理?
赵楷眼见女子不信,心中愈发焦急,一张脸涨得通红,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汗。
“娘子,我对天发誓,若有半点轻薄之意就让我天打雷劈!你受伤落水后发起了高烧,船上又没有可以取暖的东西,我实在是迫不得己才出此下策!”
睡在一起取暖?
女子的脸色瞬间变得如晚霞一般绯红,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些模糊的记忆片段。
她隐约记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梦,在那个梦里她感到异常寒冷,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为了抵御刺骨的寒意,她拼命地抱住了一个男子,还不由自主地往对方怀里钻去。
难道……这一切都不是梦?
女子的心跳陡然加快,有些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她犹豫了一下,轻轻揭开了被子的一角,只见自己的贴身衣物依然完好地穿在身上,除了背后传来的火辣辣的疼痛外,下身也并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这说明她的清白还在。
女子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抬起头看向赵楷,只见他一脸诚恳言辞恳切,似乎并没有说谎。
她的怒气稍稍平息了一些,脸上仍然残留着一抹羞涩的红晕。
“多谢郎君救命之恩!”
女子的声音虽然仍有些许不自然,但与刚才相比愤怒和责备的情绪己消失不见。
赵楷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连忙说道:“娘子言重了,路见不平自当拔刀相助,娘子身上的伤势颇为严重,我己差人前往县城去请郎中了,此刻船己靠岸,若娘子不嫌弃不妨先去我的庄子上歇息片刻,待郎中到来也好及时诊治。”
女子轻轻摇了摇头,婉拒道:“多谢郎君好意,妾身需要尽快赶往应天府……”
“现在天色未亮,附近也没有其他船只可供乘坐,而且娘子身上有伤又感染了风寒,实不宜匆忙赶路,莫非你是担心我心怀不轨?”
女子此刻浑身无力,连起身下床都颇为困难,确实不适合继续赶路。
再看赵楷一脸真诚不似有诈,犹豫片刻后点了点头,“那师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