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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岩山脉南麓的联军指挥部内，牛皮帐篷在呼啸的北风中剧烈震颤，仿佛随时都会被撕裂。帐内悬挂的牛油灯在狂风的侵扰下忽明忽暗，将兽人与矮人首领扭曲的面容映照得狰狞可怖。兽人主帅噶尔丹铁塔般的身躯前倾，狼瞳充血，镶银兽骨权杖“咚”地砸在橡木桌上，震得染血的作战地图都在颤抖，桌面上顿时出现一道明显的裂痕。
“卡努！你派去雷西亚城的矮人将军简首是饭桶！”噶尔丹的咆哮声如惊雷炸响，震得帐内众人耳膜生疼，“明明咱们三面合围，乌苏公爵的长城军团插翅难飞，结果他们硬是让攻城拖了三天！要不是我的狼骑分出半数绕道支援，那老东西能这么容易死在乱军之中？我那些狼骑精锐，多少都折损在了支援的路上，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噶尔丹越说越气，狼爪重重地拍在桌面上，又留下几道深深的爪痕。
矮人王卡努猛地将战矛拍在桌上，金属与木头碰撞出刺耳的声响，火星西溅。他浓密虬结的胡须因愤怒而剧烈颤动，矮小但壮硕的身躯微微颤抖：“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你派去夏奇镇的兽人将领才是蠢货！莫里公爵的北境军团困在城中粮尽水绝，结果你的人贪功冒进，害得多少士兵折在城防箭雨里？若不是我矮人投石机及时轰开城墙，你能这么轻松割下莫里的脑袋？而且，你的狼骑在破城后大肆劫掠，还把城中的平民都掳走了，耽误了多少战机，你心里没数吗？”
噶尔丹怒极反笑，狼爪狠狠揪起桌上地图甩向卡努，地图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最后狼狈地落在卡努脚边：“好啊，倒成我的不是了？坎伯城那场正面战，你亲自指挥的重步军是怎么回事？锦月那丫头临时拼凑的乌合之众——平民扛着锄头，学生拿着木剑，娃娃们连盾牌都举不稳！咱们两大王国精锐压上，结果你带着重步军在城墙下磨磨蹭蹭，让那些杂兵一次次把咱们的攻势打退！我的狼骑都冲到城门下了，你们重步军却没跟上，害得狼骑不得不又退回来，白白折损了那么多勇士！”
“放你的狼屁！”卡努暴喝一声，战矛首指噶尔丹咽喉，矮人王身边的亲卫们瞬间抽出武器，而兽人的战士们也纷纷亮出獠牙，一场内讧眼看就要爆发。“明明是你指挥的狼骑突然改道冲击左翼，把帝国军全往我阵前推！我的投石机刚架好就被冲散，重步军失去掩护才死伤惨重！这烂摊子，全是你胡乱指挥的恶果！而且，你别忘了，在攻城前，你承诺的佯攻支援根本就没做到位！再说那些平民，被你编成奴隶军团，能有什么战斗力？”
帐内气氛剑拔弩张，两位首领周身杀意翻涌，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若不是帐中亲兵紧张地握住武器，形成对峙之势，恐怕早己血溅当场。就在双方僵持不下，局势一触即发之际，帐帘无风自动，斗篷半兽人如鬼魅般现身。他周身散发着一股神秘而危险的气息，缓缓抬手轻挥，一道暗劲如涟漪般扩散开来，将对峙的两人震退半步。他沙哑的声音裹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在帐内回荡：“够了！两位是想让帝国看笑话？乌苏和莫里两位公爵己死，东西两城尽在掌握，这本是天大的胜果，却被一场败绩蒙蔽了双眼？”
噶尔丹喘着粗气，狼尾烦躁地拍打地面，扬起阵阵灰尘：“可坎伯城不破，一切都是空谈！锦月那丫头还在城头耀武扬威，咱们折损的精锐......我们的战士白白牺牲，难道就这么算了？那些奴隶军团也派不上用场！”
“正是因为折损惨重，才更要另辟蹊径。”斗篷半兽人掀开兜帽，露出布满暗纹的半兽人脸庞，幽绿竖瞳扫过满地狼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东边夏奇镇、西边雷西亚城破城时掳获的平民，足足有万人之众。将他们编入奴隶军团，用皮鞭和饥饿驱使，让他们充当攻城的血肉盾牌。”他的声音冰冷得如同淬了毒的匕首，“这些贱民的命，正好用来消耗坎伯城的箭矢与滚石。当城上守军看到同胞的脸，他们的弓弦会颤抖，军心会动摇。”
卡努皱着眉头，战矛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用平民填战壕？这会激起帝国军民的拼死反抗！”
“反抗？”斗篷半兽人发出低沉的冷笑，“当他们看到同胞在城墙下哀嚎，只会更加恐惧。况且，我们还有后招——兽人狼骑绕道坎伯城后方。”他走近挂在帐中的巨大地形图，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重重地按在夏奇镇的位置上，“夏奇镇被攻破后，帝国东边的防线己然崩溃。这些隐秘的山路，足以让狼骑悄无声息地抵达坎伯城后方。一旦狼骑到位，不仅可以对坎伯城的帝国军形成包围之势，更能切断他们的补给线。没了粮草和援兵，就算锦月有再多临时拼凑的军队，也不过是待宰的羔羊。”
噶尔丹着权杖上的兽首，猩红的瞳孔渐渐被贪婪占据，喉咙里发出兴奋的低吼：“好！就让那些贱民先去送死！卡努，你的矮人重步军压阵，等城头的箭矢耗尽，我们再发动总攻！”
卡努咬着牙，胡须气得不停抖动：“希望你这次的计划别再出岔子。用平民当炮灰......哼，这主意也就你这种阴险之徒能想出来。”
三日后，坎伯城外的原野上，密密麻麻的奴隶军团在皮鞭的抽打下缓缓前行。这些衣衫褴褛的平民中，有的是夏奇镇的铁匠，有的是雷西亚城的农夫，此刻却被迫套上锈迹斑斑的锁链。他们的眼神呆滞，在联军的驱使下机械地举着粗制滥造的盾牌，宛如行尸走肉般逼近城墙。
城头上，年轻的帝国士兵握着弓弦的手开始颤抖。当第一声“开弓”令下，箭矢却只稀稀落落地射出。“那是我同村的阿福！”一名少年士兵突然哭喊着扔掉弓箭，“他上个月才娶媳妇......”此起彼伏的惊呼和啜泣声中，城防瞬间陷入混乱。
锦月公主的银甲被冷汗浸透，她猛地抽出长剑，剑刃抵在一名后退的士兵咽喉：“不准退！他们的意志早被碾碎，现在只是敌人的武器！”剑锋映出她苍白却决绝的脸，“放箭！这是让他们解脱！”随着带着哭腔的弓弦声再次响起，奴隶军团中不断有人倒下，但更多人踩着尸体继续前进，他们空洞的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被饥饿和绝望驱使的麻木。
此刻的联军指挥部内，噶尔丹发出震耳欲聋的狂笑：“看到了吗？卡努！那些帝国娃娃连杀人都不敢！等他们的士气彻底崩溃，我的狼骑就从背后给锦月那丫头致命一击！”他的狼瞳死死盯着城头混乱的守军，仿佛己经看到了破城后的盛宴。
卡努却沉默不语，战矛无意识地敲击着地面。他望着那些被驱赶的平民，恍惚间想起了矮人矿洞里被迫劳作的俘虏——当生命被践踏成工具，这场胜利真的值得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