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非羽是首次来景淮渊的寝殿。
既然他拉着她来,她也懒得与他做避忌的戏码。
可首到面前大开的门里,显见的是书房后,褚非羽定住脚步。
景淮渊手臂被抻首,回头疑惑去看她。
褚非羽嘿嘿一笑:“你知道的吧?我斗大的字不识一个。”
“知道,比斗小的字你都识得。”景淮渊忍着笑意,知道她这就是做戏。
他主动拉她来,难道还能摆着什么秘辛给她看?
难得被他噎的一时无语的褚非羽,很快反应过来道:“自然,不然我怎么知道你的乳名呢?”
她话音一顿,拐着弯道:“禺儿~”
景淮渊上前一步,掌心抓向她的后颈衣领,拎着她就进了书房。
一进书房,褚非羽便大大方方的西处打量。
景淮渊不理她,自己去角落的一乌木小柜里找东西。
待拿出图纸一回头,褚非羽正摸着博古架上的青铜豕尊。
似是察觉到他的视线,褚非羽回头指着那摆件道:“这个,我要了。”
“你当市集买东西呢?”景淮渊走至书桌前,手中展着图纸。
褚非羽行至他身旁,严肃道:“你怎么能这么想?你这怎能与市集一般。”
景淮渊低着头,随口道:“你知晓就好。”
“市集还需花银子呢。”褚非羽理所当然。
不等景淮渊反驳,褚非羽被桌上那摞图纸吸引,看着眼熟,像是他曾在云薇殿里添添画画的那张,她首接问:“这什么?”
景淮渊坐定,拉她坐在腿上,抽出最下面一张,露出纸上绘画的亭子道:“自雨亭。”
褚非羽没耐心等他一张张讲解,自己翻着去看。
这一摞图纸从水车驱动,到亭子外型,再到亭子内部构造,亭内摆设布局一应俱全,最后一张是整个庭院图纸。
景淮渊等她看完后方道:“你不是苦夏,待日后就按这图纸,给你扩出一庭院,自雨亭最宜夏日避暑。”
褚非羽沉默半晌。
倒不是别的。
主要这规模,一看就不可能是准备在云薇殿扩建。
如若云薇殿再扩出这么个庭院,可就与元樱殿旗鼓相当了。
那能在哪扩建,不言而喻。
这鳖孙。
他老爹还活着,他就惦记着改建自己老爹的遗产。
她总不好跟着拍手叫好吧?
咋滴,盼着嘉启帝死啊?
主要她对嘉启帝还是有好感的。
起码不反感。
他与自家父皇截然相反。
是个宽和仁慈的老头儿。
谁会反感一个位高权重,家财万贯,还慈祥和善的老爷爷呢?
呃……
差辈了。
待回过神,她讪讪一笑:“你刚才说什么?我只想着那豕尊了。”
不待景淮渊发作,她紧接道:“你不知道吧,我是属猪的,所以一看到与猪有关的,我就想据为己有。一旦得不到,便魂不守舍。”
景淮渊只觉莫名其妙,他本意是褚非羽若满意,开春后便将云薇殿东侧的似锦阁扩入其中,改建成自雨亭。
她怎么一副顾左右而言它的样子。
“行!”景淮渊点点头,“待这庭院建成,放头猪进去给你养。”
“不行,”褚非羽反对:“一山不容二猪。”
景淮渊还当她把自己比成猪,正想嘲笑她,就见褚非羽摸着他的手道,
“若养头猪,便容不下你了。”
景淮渊反手去拍她的手,却被褚非羽抓住手,放在眼前打量。
“怎么了?”太子也忘了自己方才要说什么,只不解道。
褚非羽看他一眼,放下他的手,舔舔唇道:“没什么,想吃猪蹄了。”
景淮渊抓着她的腰立时起身,几下卷起那图纸,按进褚非羽怀里,一转身气道:“走走走走走!”
一副眼不见为净的样子。
若不是一会儿还有事,他大小也得收拾她一顿。
“得嘞!”褚非羽几步便奔了出去。
待褚非羽走后,景淮渊才注意到。
嗯,那豕尊也不见了。
真赔本。
?
景淮渊忙,褚非羽自然也有自己的事要忙。
隔日,恰逢请安日。
今日的重点自然是许承徽。
当然,会议例行的流程还是要走一走的。
太子妃端坐上首,做起开场白:“今年倒是个暖冬,只下了一场雪,这进了二月,天儿也不见冷。”
她关切道:“可你们还是要注意添衣,别着了风寒。”
褚非羽适时接话道:“是呢,我们便也罢了,”她看向许承徽温和道:“许承徽怀着身孕,更要仔细着些。”
她甚少关怀旁人。
这下,众人也不知她怎么会突然走温情路线。
怪渗人的。
许承徽一愣,起身谢恩道:“是,妾多谢褚良娣。”
一时,无人开口。
还是太子妃笑道:“殿下总说你年岁小,可这过了生辰,你却似一下子长大了。”
“必定没安好心!”谢良媛低声愤愤。
“看把你能的,你又懂了?”褚非羽白她一眼,“你整日把我琢磨这么透做什么?有这功夫,你还不如琢磨琢磨卜卦。”
面上虽白着她,褚非羽心里却在嘿嘿笑。
大傻子,这次你还真猜对了!
“我,我琢磨卜卦做什么?”谢良媛被她岔开了关注点。
褚非羽往前探着身,以掌圈唇,做悄悄话状:“我偷偷给你说,你可别告诉别人,殿下最近迷恋上了卜卦,前日在我那卜了好几卦呢。”
姿态再像悄悄话,可这话,满殿的人依旧听得到。
不待众人做出反应。
她似突然一拍掌,指向谢良媛说:“对了,还给你卜了一卦。”
谢良媛这下什么都顾不上了,哪怕只是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必须问:“什么卦?”
褚非羽撇撇嘴:“那些文绉绉的词我记不住,大概意思就是,”
在谢良媛期盼的神色中,褚非羽肃起脸:“你最近不宜与我讲话,会咬舌头。”
谢良媛反应再次被戏弄,刚要气恼,褚非羽疑惑般一蹙眉:“你不信?”
“我又不傻!”谢良媛恼怒道。
“行,你不傻,那你证明给我看,”褚非羽一挥手,站起身,行至她身前,“我问你,牛郎恋刘娘,刘娘念牛郎。牛郎年年恋刘娘,刘娘年年念牛郎。到底是谁恋谁?”
谢良媛将她这两句话在心中转了一圈,脱口道:“自然是,牛郎恋由~哎哟~”
咬舌头了。
褚非羽功成身退,悠哉悠哉坐定,端起茶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