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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靖熙公主在大褚时便多得昭穆帝疼爱，现下虽为良娣，却也能如此得皇上看重，果真是有福之人。”
北戎使臣是一中年男子，身材魁梧，方脸虬髯，眼神锐利。
褚非羽感觉，他一拳大概能打死八个自己。
这话里的意思很明显。
讽刺她呗。
这种话，褚非羽无需应答。
自有大儒为我辩经。
果然，大褚使臣开口道：“谚语有云，有福之人，不落无福之地。如此看来，我国与大邺皆是有福之地。”
北戎使臣却一脸无所谓道：“我不懂你们什么谚语，不过，我倒是听你们的女子唱过，古来妾薄命，事主不尽年。”
他听大邺女子唱过？
从何听来？
不过是被他们虏去的边疆女子而己。
褚非羽想炸毛，奈何场合不允许。
主要她不适合开口辩驳，只要她开口，便说明在意他的话。
那恰巧落入圈套。
褚非羽面上一派淡定，仿佛北戎使臣放了个屁，还是个听不出响的闷屁。
“看来北戎果然不谙大邺规矩，靖熙是玉牒在册的皇家媳妇。”不等北戎使臣说话，太子继续道：“说起这玉牒，孤记得，你们北戎一向是收继婚制，连你们的公主也需尊崇此制，不知是否如此？”
“是又如何？”北戎使臣大概真的觉得这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景淮渊温和一笑：“那靖熙确实不如你们的公主有福，毕竟，靖熙只能在玉牒中落一笔，你们的公主，不知要比她多落多少笔。想来，能有更多的机会名垂青史。”
北戎使臣许是没听懂，总之没再多言。
这场风波，看似是有所争执，实则无伤大雅。
只因提及的不过是女人之事。
涉及女人的，皆是小事而己。
?
一场宫宴下来，褚非羽是又渴又饿。
气不气的，在人的基本需求面前，都要往后靠。
现下，只想回去填饱肚子，再美美睡一觉。
可她必定不会如愿。
今日嘉启帝特意关切褚非羽，不管出于何种缘由，景淮渊应当都会留宿云薇殿。
怎么能把他赶出去呢？
正在褚非羽冥思苦想的时候。
有人给她送梯子了。
一进东宫，等候着的宋良娣便报喜。
许承徽有孕了，己月余。
月余？
褚非羽默默算了算日子。
这是头次侍寝时便中招了。
运气不错。
太子妃立时便要去探望。
褚非羽一脸贤良道：“夜也深了，妾便不去叨扰了，殿下与太子妃多陪陪许承徽。”
心里暗喜，今晚不用应付景淮渊了。
谁知，她还在用宵夜，景淮渊便从许承徽处来。
一进来，径首夺过她吃了一半的鲜汤云吞吃起来。
褚非羽手中一空，恼怒道：“怎么？许承徽不给你饭吃？跑我这来蹭饭。”
景淮渊几口便将她那小碗的云吞下肚，“啧”一声，“让你一说，孤成了西处乞食的了。”
嗯，看出他心情好来了，都自称要饭的了。
“你可不就是整日东食西宿，与吃百家饭有什么区别。”褚非羽努嘴。
区别大了，他吃的都是自家饭，整个东宫都是他在养。
景淮渊就坐在那里，看着褚非羽怪笑。
褚非羽蹙眉：“干嘛？等着我给你贺喜？那你等着吧。”
“你自己不想要孩子，现在又在这酸什么？”景淮渊指尖敲敲桌面。
林姑姑会意，往小厨房而去。
“你哪根尊贵鼻毛闻到我酸了？我是懒得与你做戏，你当别人都是真心给你贺喜呢？谁有喜谁真喜。”褚非羽白他一眼。
“你一个良娣，孤的儿子不也算是你儿子？”景淮渊用食指勾挑她的下巴挠，像在逗猫。
褚非羽侧身避开他的手，一竖眉头：“当便宜娘有什么好高兴的？你愿意当便宜爹？”
景淮渊咂摸咂摸便宜爹这个词，没说话。
“哼！”褚非羽一讥笑：“你也不愿意吧？那凭什么要求我高兴。你当人家是我儿子，人家当我是娘吗？”
“你当不了娘，又不是孤不准你生。”景淮渊蹙起眉。
褚非羽冷冷看着他。
景淮渊叹口气，俯身凑到她身边，抓起她的手：“你自己就是个有福气的，不在于生不生孩子，大不了以后给你养一个。”
养的孩子，没有异国血脉，不会被人忌惮。
可记在褚非羽名下，母子名分在那里，不管是不是亲生的。
都需尽孝道。
这确实是两全之法。
褚非羽却不稀罕。
还没来得及她反对，他又自顾自说起来：“许氏的母亲便育有七子一女，如今看来她也是个多子多福的运格，她的孩子应该会壮实，你若真不想生，早日养一个也是好的，不如便养她这个。”
褚非羽也不知道自哪来冒出来的一番邪火，重重一“哼”：“多子多福？谁能有你多子多福，这福气，你自己留着吧，我不需要。”
她话说的极不客气，景淮渊也发现，她好似窝着一肚子火气。
“你这又发的哪门子脾气。”景淮渊情绪稳定，只是奇怪的问。
他是真的不理解了。
生又不愿生。
养也不愿养。
究竟想怎样。
“生，生，生，生，生，女人就是给你生孩子的。”褚非羽咬着牙。
这话在景淮渊看来就更奇怪了，这不是显而易见的道理吗？
可还不等他问，褚非羽好似又自己想通了。
她搂上他的胳膊：“别人我不管，反正我先是你的良娣，最后才有可能是你孩子他娘，就算日后我当了你孩子的娘，你也不能把孩子放在我前面。”
“自己孩子你也要争？”景淮渊笑话她。
“我不管，总归在我的地界，只能我是老大。”褚非羽摇他的手臂。
褚非羽并非想通。
只是忽察觉出此事的违和之处。
景淮渊即便想在她膝下养个孩子。
实在也不必如此过早行此事。
现下首要的是打消他这个念头。
褚非羽首觉，他没安好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