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不愧是德妃娘娘的孩子,小小年纪便如此醉心骑射,尽承将门峥嵘。”位于左侧第二排的陈美人忽开口。
德妃对着夸赞还是受用的。
她的孩子,自然应是尽显武将后人的风采。
她含笑看一眼陈美人,“听闻二皇子夙夜攻书,常得先生赞誉。”
“娘娘谬赞,二皇子读书尚可,于骑射上却欠缺,也失了三皇子的这份机变,还是德妃娘娘教导的好。”
德妃一听这话,扬起的唇角扯平。
这是暗指三皇子投机钻营。
可三皇子才多大,不过是她这母妃的主意。
这也是事实。
她自身可以不去争恩宠,也舍不下脸面与自尊去与褚非羽修复关系。
可她私心里,还是想要三皇子能多得皇上几分关注。
陈美人却无视德妃沉下的神色,看向上首景淮渊,“陛下,二皇子擅文,三皇子擅武,日后再尽心辅佐太子,必能保大邺江山稳固。”
褚非羽饶有兴致打量陈美人。
她这话,乍听来并未不妥。
做弟弟的辅佐太子,本就是职责。
只是,众人皆知,太子刚被皇上训斥。
这里面的意思,就多少带了点太子文不成武不就的含义。
褚非羽琢磨,这许是陈美人的试探。
试探皇上对太子的态度。
思及此,她看向太子。
太子仪态端谨,唇边含笑,一身太子服制,若忽略他头上的总角,看着倒颇有储君风范。
就在褚非羽看过去的功夫,二皇子在太子耳边低语,太子回头细声与之交谈几句后,起身行礼道:“父皇,二位皇弟勤勉向学,实乃皇室之幸,儿臣忝居太子之位,更需兄弟襄助,方能不负父皇重托。”
褚非羽对太子这话没多少兴趣,而是若有所思看了眼二皇子。
又将视线落在陈美人身上。
这对母子……
一旁景淮渊眼神示意乳母将翙儿带下去,并未回应太子这话,而是扭头对身侧的三皇子,语气温和:“若你实在爱武,待明年你搬入东苑,朕让你表兄做你的武先生如何?他的贺家枪枪术精熟,冠绝三军。”
三皇子还未言语,德妃赶忙起身欣喜谢恩:“臣妾多谢皇上隆恩。”
她自然欣喜,让三皇子多与母家来往,更能加深他们母子之间的感情与羁绊。
褚非羽扫眼德妃。
不知她是心思都在三皇子身上,还是假意高兴。
忠勇公府现下最出色的子孙便是这位贺小公子,毕竟是忠勇公带在身边亲自教养的。
景淮渊却将他安排做三皇子的武先生。
这自然是荣宠。
可也预示着,景淮渊不打算让他再掌军。
忠勇公年事己高,待他一去,人走茶凉,贺家再无后人在军中。
这用两代人的鲜血与赤忠积攒下的声望,又能支撑多久呢?
德妃应下,三皇子便紧接着谢恩。
皇上吩咐三皇子回去,而后才对下首二皇子道:“恒澈能得先生赞誉,那必定是勤奋刻苦,学业精进,你与太子亲厚,日常也要多与太子交流学问。”
“儿臣谨记。”二皇子起身行礼。
随后,他才对陈美人说:“若日后两位皇子真能尽心辅佐太子,自然是极好的。”
陈美人眼睫轻颤,只诺诺应声“是”,便未再多言。
最后,景淮渊对一首未落座的太子赞许:“太子谦冲自牧,礼敬兄弟,朕心甚慰。”
太子前不久刚被皇上训斥,景淮渊此番的夸赞,便为太子找回了些颜面。
褚非羽心里明白,景淮渊短期内没有废太子的意图,便不会一味的打压。
太子面上有转瞬的舒展,又谦逊一番后提起:“母后托儿臣为十一皇子送上贺礼。”
褚非羽扫眼二皇子,不禁猜测,太子实则一首在找机会想要提起这事。
大概二皇子对太子方才的言语表述中,传达出陈美人是在给他开口博得皇上欢心的机会。
太子才会贸然起身接陈美人那番话。
皇上高兴了,自然才能提起皇后。
景淮渊欣然应下:“皇后有心了。”
“劳烦太子,替本宫多谢皇后美意。”褚非羽紧跟着道谢。
太子拱手道:“景母妃替母后暂管宫务,母后心中也是感激的。”
褚非羽看着这位傻孩子。
这话,原不该他一个晚辈说,哪怕你是太子。
况且,说与不说,众人也都知晓褚非羽是暂管。
此举毫无益处,若褚非羽是个目光短浅且心胸狭小的,因这番话心中愤懑。
待皇后解了禁足,交接宫务时,褚非羽若想要给皇后使点绊子,留点隐患,是很容易的事。
可褚非羽不会如此。
她会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交还给皇后。
这样,日后皇后在宫务上有所错漏,可与她没半毛钱关系。
褚非羽含着笑,一旁景淮渊先于她开口,语气满是亲和,似是在聊家常:“要说感激,太子合该感激朕,你景母妃一向疏懒,让你景母妃管理宫务,朕不知在她这里落了多少埋怨。”
太子一愣,回过神赶忙道:“父皇苦心,母后与儿臣感铭于心。”
景淮渊唇角挂着轻浅笑意,示意太子落座。
殿中沉寂下来,韫妃适时的说起今日所备的酒,众人又开始对着酒展开话题。
气氛便热烈轻松下来。
宴会接近尾声时,景淮渊示意卓勤宣读大封后宫旨意。
这是褚非羽将将有孕时,景淮渊便许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