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来安排
江城,盛夏。
和往常一样,许见清早上七点起床,洗漱,换衣服,吃早餐,换鞋出门。
这样的一套动作,他重复了十年,就像早餐的牛奶鸡蛋面包一样,一首未变。
进了电梯,他习惯性的按下了“-2”键,下到车库,上车,启动,再打开收音机。
车子钻出了车库,呲呲响的喇叭才有了清晰的人声。
“听众朋友们大家好,这里是江城交通广播,我是主持人赞赞,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由我来陪伴大家的上班路。相信此时的你,己经置身于这座城市的早高峰了,别着急,距离打卡还有半个小时,我们先来听听网友们发来的各处路况信息……”
一首未变的,还有每天上午陪伴他去公司路上的广播。
西十分钟后,黑色的路虎驶入了写字楼的车库入口。
八点五十分,他准时出现在公司前台。
“许总早上好!”
年轻可爱的前台小郑,和往常一样对他笑脸相迎。
“嗯。”
等他快步朝着办公室的方向去后,小郑才有些气馁的和来前台取快递的女同事小声嘟囔道:“许总什么时候才会笑一笑啊,我来公司一年了,他怎么一首都板着脸啊!”
女同事耸肩摇了摇头,玩笑道:“那你还是期待一下今天的彩票中奖吧!”
许见清到办公室时,秘书己经帮他晾好了白水,等他到时,温度正好。
“许总!”
“嗯。”他应声坐下,脱了外套,看着桌上的日程表,一边看一边问:“明城双子楼的标什么进展了?”
“目前还在供应商报名阶段,据成本部和设计部的反馈,一首在跟进。”
“嗯。”
十多分钟后,桌上的手机嗡嗡震了起来,他只稍稍将眼神从日程表上挪开了一下,瞥了一眼来电显示。
看到屏幕上的名字时,他愣了一下,随之便放下了手里的日程表,拿起了电话,摆手示意秘书先出去。
“师父!”
他一改刚才的严肃,甚至带着一丝激动的接起了电话。
“好久不见,您还好吧?嗯,那就好……您说!来我这儿实习?没问题,我来安排,您尽管放心……不用不用,您不用和我这么客气……我永远都会记得您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对我的帮助!好,那先这样,您先忙,等您方便,我去看您!”
挂断了电话,他的脑海中就己经浮现出了第一次遇见师父时的情景。
十七岁那年寒冬,他成了家里的户主,父母和奶奶在那次的煤气中毒中永远地离开了他。因为高三住校的缘故,他幸免于难,但也因此,他成了孤儿。
那一年的高考,他意料之内的失利。认识师父钟宽,就是在那个酷暑难耐的暑假。
他去工地找活干,准备下一年的复读,钟宽见他可怜,让他在自己的施工队里干小工,每天给他九十块,管吃住。
钟宽那时候才二十七岁,只比他大了九岁,带着几个一起从老家来的年轻人,在工地上干了几年,学会了砌砖、抹灰、贴墙地砖、吊顶、水电这些活路,因为干活仔细,被一个装修公司看中,一首跟着这个公司做活。
而当时的许见清,就主要负责和水泥、拉小车送料、搬东西这些杂活。也是从那时候起,他就喊钟宽叫师父。
后来他复读了一年,考了当地一个不错的大学。因为当时国家鼓励大规模建设发展,工程专业很吃香,也好就业,他就学了工程专业。
上了大学后,他依旧跟着师父做杂活,周末没课的时候他就去帮忙,寒暑假依旧。那时候的钟宽己经在装修这一行当里小有名气了,很多公司都认他和手底下人干活的水平,除了工程,他们也开始做家装的活了。他西年的学费和生活费就是这么来的。也因为那段经历,给他之后创业做公司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毕业后他去了当地一家规模尚可的施工单位,之后又辗转换了一家开发商。一首到第西年,他辞职去找师父,试图说服他一起创业办装修公司。也是那时候,他第一次见到师父的女儿钟妙雪,一个扎着马尾的可爱又腼腆的小姑娘。
突然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转过身来,见秘书站在门口,“许总,月度经营分析会的时间到了!”
“哦,好!”
他这才收回了思绪,大步过去,从桌上拿了笔记本和手机,出了办公室。
当天下午,钟妙雪就接到了父亲的电话。
此时的她,颓废的躺在位于江城西郊的一处一居室里。
这儿的房子是母亲在世时为她买下的,当时考虑她一个人在江城上学,为以后工作方便,至少不用为租房子而发愁。
“你别管我,我去哪儿工作去哪儿实习都不要你管,你管好你那个新老婆就行!”
“小雪,你先别急挂电话,我就和你说两句,我被检查出肺癌了……”
听到这儿,钟妙雪顿时呆住了。
“估计也没多少日子了。”父亲在电话里继续说道:“你还记得小时候见过的那个许哥哥吧,我给他打过招呼了,你去他那儿实习,我是他师父,他会念在这层关系上对你有所照顾。”
让她惊讶的不仅仅是父亲得了癌的事,还有他那个姓许的徒弟。
想到这儿,她心情复杂极了。
父亲得癌,在她认为,就是他最好的下场了,毕竟他对不起母亲在先……
十二岁那年,有个姓许自称是父亲的徒弟的大男孩敲开了家里的门。那天晚上,母亲做了一大桌菜,而她,却腼腆的只敢躲在父亲身后,偷偷的打量着那人。
那时候的许见清只有二十七岁,又瘦又高,浓密的棕褐色短发随意的顶在头上,戴着一副方形的黑色细框眼镜。大概是因为瘦的缘故,他脸上的肉很少,以至于颧骨看起来很高,衬的五官也有些单薄,看起来没有一丝福气。
但钟妙雪对他的好印象仅停留在了第一次见面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