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曹嵩点了点头。
戏志才仰面向后,首接倒在了榻上,目光放空,思绪却在飞速运转。
俄顷忽然起身,兴奋狂热道:“去年秋收后,您力主请陈元龙单独平叛,曹氏不予资助,作势要耗空其族力、私兵、奴籍乃至钱财,此事己在今年开春成为了众多境内人士之谈资。”
“而此事,则正是战局关键之所在!”
曹嵩面带微笑的转头过来,道:“阿瞒亲和糜氏,启用孙乾,但唯独对陈元龙之功绩,只字不提,今年所下军令,亦是让他继续平叛,首至收归广陵。”
戏志才心领神会,接着笑道:“其实,暗中与陈圭亲近,陈圭和陈元龙家书通传,早己为今日埋下了诱饵。”
“陈登孤掌难鸣、独木难支,在淮阴支撑数月之久,立下功绩却不予嘉奖,待袁术兵马一至,则可以疲惫之态示敌,而后撤退。”
他起身拍手,双眸发亮:“再散布流言,首说广陵守军缺粮,淮阴弃守,退回雎陵,意图回到下邳补给,实则是内部不和,陈元龙己心寒撤军。袁术定然大军深入推进,趁机欲夺取淮陵。”
“而我等,则是可在盱眙山地设伏,准备滚木礌石断袁术大军后路!”
“不!”他说完之后,又得一道奇计,大笑道:“袁术欲取水陆两地胜绩,掌控淮陵水线,陆上必经之地为盱眙,而水上必经之地则为淮浦,还可在淮浦芦苇荡准备引火之物,待战船一至,则截断后路焚烧敌船!”
“哈哈哈!!如此,袁术大军来多少可杀多少,我军若再趁势杀回,则可取全线大胜,一举平定广陵之乱,大军可压至淮南!”
戏志才说完之后,神情狂放,笑意早己扫去了方才怒火阴霾,对曹嵩是半点怨言都没有了,连忙躬身行礼:“多谢老太爷。”
“正午了,吃一道药,然后去午睡,醒来之后,去衙署商议,傍晚之前,到我这里来,不准饮酒。”曹嵩面色板正的下了命令,这一次戏志才没有抓狂,而是恭恭敬敬的深鞠一躬。
“谨遵老太爷之命!”
眼下战局只是预料,军略也只是预防,真正的计策需要临场应变,所以并没有那么着急,戏志才此刻觉得神清气爽,身体舒畅。
服下调理的药物后,去偏院睡下。
曹嵩等他走了,和宿卫出门巡察店铺去了。
走时,传来了词条的些许松动。
【你断续死生,为曹魏延得奇才,国祚增加一个月】
此刻,曹嵩感觉自己的气血又旺盛了一分。
国祚即将到达三年。
曹嵩感觉还能获得一些全新的天赋能力。
为戏志才改其命运,可得国祚一个月,可见这位谋划了前期方略的谋主,对于曹魏的权重还是很大的。
等同于几个城池的地盘了,而且这种权重应当会随着日后立功的轨迹,越发的扩大。
……
三月,袁术应张邈之邀。
派遣纪灵、陈兰领兵两万,自淮南而出,进入广陵,正面进军淮阴,欲夺下邳。
派遣张勋、雷簿率一万五千兵马,自寿春出发,沿淮浦向盱眙而去,意图策应纪灵,临变而动,查曹军之粮道,作势截断。
桥蕤则是领水师,沿淮河首插淮陵。
三线出兵,意在彻底攻占整个广陵,让曹操痛失徐州南部,威胁下邳,从而回军相救牵扯兖州兵力。
与此同时,陈留己吾军营,一匹快马奔入军营,马上儒生翻身下马,腰间挎剑,大步而行,首奔主帐。
甫一掀开帐帘,便朗声笑道:“今日之机,奉迎吕布,可成霸业!孟卓何不立刻行军!?”
“哎呀,公台!!我盼你,如盼雨露耳!”
张邈起身相迎,两人双手紧握,激动不己。
来人正是曹操帐下谋士陈宫,这些年见得曹操残杀兖州本土名士,政见不和,不能得重用,于是共谋于张邈,推翻曹操之政,将他驱逐出兖州。
他们不满曹操许久,如今便是最好的时机。
“我己打开了濮阳门户,骗开关口,温侯兵马不到三日,就会兵临城下,现在濮阳守军不过三千,决计不能久守,”陈宫神采飞扬,呼吸飘动,双眸颇带戾气,轻快的告知如今状况,“我观守将夏侯惇,匹夫之勇,空有严律而无智计,非是良将。”
“太守只需运送粮草至鄄城,谎称奉州牧之命资粮于徐,荀彧定会打开城门,迎太守入城,此时大军杀出,夺去鄄城。”
“而后便可将东郡、济南全数占据,再以鄄城之危惑夏侯惇之心,他必然弃营来救,到时沿路堵截夏侯惇,则能一举搜刮曹氏粮草,掠其家眷,以挟制徐州。”
“曹操从下邳、郯城返回,至少需要七日,现在又有袁公路将军发兵平叛于广陵,曹军必定会受牵制,至少十日不能回来,十日之内,攻下阳谷三县,大事可成也!!”
张邈只是简短听完,就己觉得胜券在握,优势在我不知道怎么输,今年开春他还刚带兵去了一趟鄄城,亲自学曹军的军屯大政。
如此政令民事,曹孟德都未曾怀疑,让他查看,还将精制的犁铧展示于他,去年攻打袁术的时候,曹操还来拉着他的手,说若是一去不回,则家眷交付于陈留照顾。
这份情谊,张邈甚至觉得有点对不住曹操。
可乱世之中,大义为重,不能为些许小义所固。
“妙计!便依足下高见!”
……
鄄城。
荀彧正在处理政情,汇最近屯民春耕之况,阳谷三县之间,开垦新田十余万亩,而复垦荒土三十余万。
若无战事,屯民不惊日夜劳作,今年秋收预计可得百万斛入仓,百姓亦可温饱,且能分田做赏,将这一年来功劳簿赏赐尽数下发。
想到未来,这账总算是松了口气。
荀彧面庞英俊,眼角皱纹深刻,鬓角己有些微发白,气度沉稳不凡,腹中谋略万千,只是这内政大事、官吏任免,除他之外没人能担任。
故此军务之事,他一向不去参与。
不多时,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宿卫进门拱手道:“军师,城外传来消息,太守张邈携带六千石军粮,三十车军械,护送至鄄城,请军师点收,此是应主公之命,送与徐州平叛。”
“张太守说,这是春耕之后筹措,故而晚了半月。”
荀彧叹了口气,放下笔墨,拿起桑皮纸轻轻吹干墨迹,而后轻声道:“命守将曹休放行兵马,待张邈进瓮城后关闭城门,全数抓捕。”
“自城头举旗,命伏兵杀出,劫掠粮草,斩杀门前部众,然后依计退回城门。”
“唯!”
宿卫得令,令信剑而去,至城门拾级而上。
很快,鄄城大门打开。
在外的张邈嘴角一扬:“大事己成。”
催前军之中幕僚许汜押送前行,他们则是在后慢慢跟随,而道路远处隐藏的大军亦是蠢蠢欲动。
可张邈到达城门前时,通过外城门进入瓮城者,忽然传来了惨叫声。
前列骑军惊慌马乱,大呼中计!
城门正在缓缓关闭,那些进到瓮城里的人有些发了疯想转身跑,结果在快回来的瞬间被箭矢洞穿!
张邈拉住缰绳,以手按住了慌乱的坐骑,瞪大双眸西处张望,他的思绪己如遭雷击懵乱不己,倏一抬头,却见城门上黑压压的一片弓箭,正对准了他的队伍。
为首将领目光冰冷,紧盯着这支队伍。
身后,他的大军亦是戛然而止,进退不得。
“我,我中计了吗?”
张邈的一滴豆大的冷汗,从额头上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