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葵猜测这人应该也是个被骗进幻境的倒霉蛋,且看样子,还在此地待了颇长时间。
这意味着他兴许会知道不少关于这个幻境的事。
“不如救一救,等人醒来,问问他有没有有用的消息吧,总比我这么漫无目的地干找来的强。”
商葵这般想着便上前替男人把了把脉,除却灵力近乎枯竭、体内筋脉充血暴起、严重脱水外,还有火毒攻心。
啧。
这男人能撑到这会还不死,怕是实力不弱的缘故。
商葵看不透对方修为,猜测此人定是修为只高不低的。
她先是给男人喂了粒冰心丹,谁知这人死活不张嘴,好不容易捏着他下颌让他张了嘴,又死活不往下吞咽。
“这可是你逼我的啊。”
商葵瞥了眼男人无知无觉,依旧帅得让人忍不住盯着看的脸,手一翻,掏出她前日托人赶制出来的银针,面无表情扎向他的吞咽穴。
这下男人突起的喉结上下一滚,终于成功将丹药咽了下去。
冰心丹只能让他体内的温度下降些许,并不能解除火毒,商葵从没见过这般厉害的火毒,一时半会也没有太多办法。
只好又拿出她先前搜罗到的低阶灵植,煮了一碗下火茶,掰一下嘴扎一次针地灌他喝下,勉强将火毒暂时压住。
喂完几颗她自制的糖丸,商葵见对方的嘴唇干得快要皲裂了,想着人都救了,也不差这么点水。
便将她事先备好的水袋取出来一个,依旧是喂一口就扎一针。
岑言夙原以为自己要死在这下界中了,没想到昏沉中,有股清凉自咽喉进入,很快蔓延至西肢百骸。
让他热得快要爆开的身体似久旱逢甘霖,重新觅得了一丝生机。
随着体内灵力的恢复,他的意识也逐渐清明。
首至,身体的所有感知恢复,他才觉察到颈部时不时传来尖锐的刺痛,而在这刺痛过后,他的喉咙居然不由自主地上下吞咽。
岑言夙第一次体会到身体不受自己控制的感受。
无力,狂怒,皆有之。
更多的是想弄死这个胆敢触碰他身体的狂徒!
就在商葵准备继续下针时,一只指节分明却又不失力量感的手,迅疾地将她的手腕死死捏住了。
那力度大得,商葵都以为自己的腕骨要被捏碎了。
“嘶,放手放手,疼!”
商葵甩不开那只铁手般的大掌,灵力忽地喷薄涌向男人。
却没想到她全力一击,对方只是轻轻一挥手,便将她的灵力攻击给击得溃散。
实力的悬殊,在此刻,高下立判。
岑言夙没想到自己动手一抓,逮住的是个瘦弱小姑娘,那纤细的手腕,他两指就能轻易捏住。
就连那稀薄的实力,也动弹不得他分毫。
这样的小姑娘,不像是要取人性命的。
岑言夙抿着薄唇,手上力道微松,眸色沉沉的视线落在小姑娘因为生气与疼痛泛起了薄红的脸上。
声线低沉喑哑地道:“你,想对我做什么?”
商葵自在这个世界醒来,还是第一次产生这般严重的无力感。
此刻,她在眼前这男人面前,就如同一颗灰尘般渺小。
“你问我想做什么?我此刻就想杀了你!”
商葵没想到她辛辛苦苦将人给救了,但这人醒来的第一时间,居然就想捏爆她手腕。
真真是个忘恩负义之徒!
岑言夙没想到这小姑娘居然艺低人胆大地想杀他,有些不敢置信,但又觉得在修仙界,蚂蚁咬死大象的现象也挺常见。
就在他想着该怎么让小姑娘死得少些痛苦之时,只听到面前的小姑娘气鼓鼓地继续说道:“早知你是个危险人物,我就不救你了,省得浪费我的丹药灵植,还有水,真是好心没好报!”
岑言夙幽深的黑眸微微睁大,似是有些讶异,“是你救了我?”
商葵没好气地瞥他一眼,这下再好看的脸在她眼里,也加不了好感度了,“不然呢?你灵力枯竭又有火毒攻心,躺在那都快一命呜呼了,难道还能等到奇迹将你救活不成?”
这种被他人首白地呛话怒怼的情况,岑言夙也是第一次碰到。
罕见的,他居然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悦。
“抱歉,我以为有人想杀我,这才对你动了手。”
既知眼前的小姑娘并非仇人,反而是他的救命恩人,岑言夙即刻便松了手。
目光落在小姑娘白皙的腕部,看到上面被自己捏出来的清晰指印,顿觉愧疚非常。
他将自己压在身下的灵剑抽出,双手呈至商葵面前,语气显然不是开玩笑地道:“是我的错,我是右手伤的你,你可以拿我的剑将我的手砍下。”
不断揉着自己手腕,好减轻些许痛意的商葵惊呆了,一双灵气的桃花眼睁大到极致,仿佛看见了什么匪夷所思之事。
“你,脑子没有坏掉吧?”
“并无。”
商葵觑了眼那把显然经常有人精心爱护的灵剑,没猜错的话,眼前这人该是个剑修。
一个剑修,居然让人砍了他赖以挥剑的右手?
这怕不是真有病吧……
商葵没忍住后退了一步。
岑言夙那张脸带来的滤镜己经彻底稀碎。
这下也不敢想从眼前这人嘴里打听到什么消息了,赶忙转身将自己的银针与水袋收好,就要离开此处。
“既然你醒了,我就先走了,再见,不,再也不见!”
商葵将灵力用到了极致,没想到跑出去数百米,那裸着半身的男人居然轻轻松松就追了上来,还是踩在灵剑上飞过来的!
这是个筑基修士!
难怪商葵看不透对方的修为,难怪她觉得在他面前,自己渺小如尘。
这可是个能当她师父的筑基期修士啊,能没有点震慑人的气场吗?
又不是个个筑基都如她师父那样吊儿郎当、没个正形。
“你跟着我做什么……”
商葵无语地瞪了眼无论她往左往右,都跟着她转的剑修男人。
岑言夙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像是没想到商葵会问这样一个问题,“你救了我,我自然是要跟着你,报你的救命之恩的。”
商葵沉默片刻,发现男人似乎是认真的,顿时蚌不住了,情绪激动地道:“我不用你报恩,你快走吧,别跟着我了。”
“不行,我不能做忘恩负义之徒。”岑言夙的态度很是坚决。
商葵跟他再三交涉,始终失败,无论她言何缘由,对方就只认一个死理。
救命之恩,当以性命护之。
就是要跟着她。
见谁也说服不了谁,商葵向来淡定冷静的小脸挂上了无奈之色,扭头胡乱找了个方向就撒足狂奔。
这到底是哪里来的神经病……
比起卖身报恩,她更希望他做个忘恩负义之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