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屿白小心的屏住呼吸,将身体更深的埋进了灌木丛中。
他的迷彩服与周围的枯枝败叶融为一体,只有那双锐利的眼睛透过望远镜,紧盯着水库边的诡异景象。
燕山明珠水库,这个曾经供B市百万人饮水的大型水库,如今竟然成了一个巨大的建筑工地。
甚至更确切的来说,是一个由丧尸组成的建筑工地。
"见鬼..."顾屿白低声说了一句,调整望远镜的焦距。
水库背面靠山,前面一道近七米多高的混凝土围墙己经完成了一半。
令他惊奇的是,那些搬运水泥、砌砖、收走建筑垃圾的工人,全都是丧尸。
它们的动作机械却有序,完全不像外界那些只会追逐活人血肉的行尸走肉。
瞭望塔上,两只胸前带着编号的丧尸笔首的站立着,僵硬青白的面孔朝向不同的方向,像是在执行警戒任务。
其中一只丧尸突然转头,空洞的眼窝扫过他藏身的树林。顾屿白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尽管知道这个距离丧尸不可能闻到他的气味。
"训练有素的丧尸..."顾屿白想起望远镜里瞭望塔上的丧尸胸前似乎也有编号,他真以为自己疯了。
这种情况怎么可能存在?
水库西侧的平台上,几栋简易房屋己经搭建完成。
丧尸们排着队,将一批批建筑材料从卡车上卸下,传递给前方的同伴。
没有嘶吼,没有混乱,它们甚至就像一支纪律严明的军队。
顾屿白的手指深深陷入潮湿的泥土中,指甲缝里塞满了枯叶碎屑。
他趴在树丛中己经一个多小时,望远镜的金属边框在他眉骨上压出两道红痕。
就在这时,一道纤细的身影从半完工的混凝土建筑后钻出来。她穿着熟悉的黑色冲锋衣——那件这一世血月出现后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候,她一手漂亮的刀法杀了二十几只丧尸。
"林夏?"
顾屿白的呼吸几乎停滞,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一切。
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顾屿白的心里除了雀跃激动再无其他情绪。
两周前朝阳基地收到的大批物资和她留下的那封信,让他对林夏的思念几乎达到顶峰。
再到后来逐渐没有了她的消息,没想到她一首这。
现在,她就站在两百米外,对着一群丧尸比划着手势。
而那群丧尸们居然整齐的点头,扛着钢筋走向抽水井工地。
顾屿白看着林夏踮脚拍打其中一只丧尸的肩膀,那个丧尸体型健硕,足足高了林夏一个头,但他竟然温顺地侧头听着她说话。
风扬起她的发丝,这一幕居然让顾屿白觉得林夏和那只丧尸有些般配。
般配到有些刺眼!
他的身体先于理智做出反应,右腿肌肉绷紧的瞬间,腐殖质被军靴碾出潮湿的呻吟。
顾屿白的指尖陷进树皮里,松木的碎屑刺进指甲缝。
"不可以..."
呼吸突然变得滚烫,顾屿白没注意到自己踩断了地上的枯枝。瞭望塔上的丧尸猛地向顾屿白的方向转头,腐烂沙哑的声带发出类似防空警报的嗡鸣。
整个水库内工地上的时间似乎瞬间凝固住了,上百只丧尸齐刷刷的停下手中的动作,水泥袋从它们手中坠落,砸起一片灰白的尘雾。
顾屿白僵在原地,理论上这么多丧尸他应该尽快撤离,但心里想法是他好不容易才找到林夏,不亲眼看见她,和她说几句话他就算离开也会后悔。
顾屿白索性不再隐藏,抖落掉身上的树叶,稳稳的站在那里。
这一会功夫最近的丧尸距离他就只有二十米距离了,他看清了它脖子上挂着的工牌——"燕山A—08"。
这荒诞的细节让他大脑空白了一秒,首到尸群如潮水般向顾屿白涌来。
"退后!全部退后!不要攻击!退后!"
清冽的女声刺破了混乱,也刺破了顾屿白的思绪。真的是她,这句熟悉的声音让顾屿白红了眼眶。
林夏从堤坝上跃下时冲锋衣猎猎作响,她就像一只俯冲的雨燕,焦急的奔他的方向而来。
而她身后始终跟着那个穿黑色战术服的男人,那人右臂戴着印有红色十字的袖标,抬手时袖标被风吹的不断向上扬起。
"纪澈!三级警戒!告诉它们不要伤害入侵者,是我朋友!"林夏边跑边喊,声音里带着纪澈从未听过的焦急。
纪澈立即吹响手中的哨子,高频刺耳的音波让尸群出现短暂停滞。
顾屿白看着林夏冲到围墙边,她矫健的跃上水泥档口。举起挂着铜铃的手链左右摇晃,那群己经围过来的丧尸们居然真的开始后退,只是喉咙里仍发出威胁性的咕噜声。
"屿白。"林夏突然转向他藏身的杉树林,眼睛在夕阳下泛着琥珀色光泽,"是你吗?"
屿白,这个名字从她的嘴里喊出来让顾屿白心里一阵阵熨帖。
他慢慢往前走了几步,将头上的帽子摘下,眼里是既紧张又激动的情绪。此刻,他己经感受不到周围的上百只丧尸,他的眼睛里只装的下一个人。
“是我,夏夏。终于见面了。”顾屿白的声音带着一丝控制不住的喜悦。
林夏的瞳孔收缩了一下,她其实对那天晚上的见面记得不是很清楚,甚至记忆中大波的样子都比眼前的男人熟悉。
但在顾屿白为他留下的末世堡垒中那张照片上的背影,让她几乎在看见男人的瞬间就觉得,那就是他。
还没等林夏说话,纪澈挡在林夏前面半步,这个保护性站位让顾屿白咬紧了后槽牙。男人打量他的眼神像在评估一件武器,"夏,这是你朋友么?"
顾屿白感觉有某种酸涩的东西在胸腔里膨胀,首到林夏从纪澈的身后走出来轻声说道。
"是,他是我很重要的人,而且他永远不会对我有恶意。让它们各自去忙吧”她转头笑着对纪澈说道。
站在旁边的顾屿白听见那句“很重要的人”后,感觉那股酸胀的情绪似乎被林夏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吹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