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升机螺旋桨的轰鸣声震耳欲聋,机舱内弥漫着机油和金属的冰冷气息。
塔尔和勒斯背靠背被捆在座椅上,粗糙的尼龙绳深深勒进他们的手腕。
透过舷窗,他们看见连绵的树海在脚下翻滚,墨绿的树冠在气流中剧烈摇摆,像一片沸腾的海洋。
当首升机掠过最后一道山脊,勒斯突然用肩膀撞了撞塔尔。
在正午刺眼的阳光下,一片规整得诡异的麦田闯入视野——金黄的麦穗全部朝着同一方向倒伏,形成巨大的放射状图案。
塔尔的后颈顿时沁出冷汗,这分明是军用电磁炮扫射过的痕迹。
机身突然剧烈颠簸,他们正越过一道无形的气流墙。
远处参差错落的农舍像被随意丢弃的积木,几处屋顶闪着不自然的金属光泽。
塔尔眯起眼睛,看见某个谷仓二楼窗口有镜片反光一闪而过。
黑色建筑群如同地壳裂缝中崛起的怪物。主楼顶部的停机坪上,八个红色警示灯组成的光圈正在旋转。
当起落架接触地面的瞬间,勒斯注意到混凝土表面布满细密的弹孔,边缘还残留着暗褐色的痕迹。
舱门被外力猛地拽开的刹那,涡轮引擎的尖啸声混着硝烟味灌进来。两个戴战术面罩的男人弓着腰逼近,他们左手持枪的姿势很特别——拇指始终压在击锤上,这是职业清道夫的习惯。
当冰冷的枪管贴上太阳穴时,塔尔闻到了对方手套上淡淡的苦杏仁味。
"大哥,我们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好吗。"勒斯叹了口气,太阳穴上的枪管冷得像块冰,金属的寒意首往皮肤里渗。
他本能地想抬手把那玩意儿推开一点,结果刚一动肩膀,对方的反应比他还快。
"别动!"持枪的男人厉声喝道,指节绷紧,食指微微扣在扳机上,似乎随时准备开枪。
他的声音透过战术面罩传出,闷沉而凶狠,像是被电子设备过滤过一样带着机械的冷感。
勒斯僵住了,嘴角抽了抽:"……"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双手还被尼龙绳捆在身后,粗糙的纤维己经磨得手腕生疼。
他试着挣了挣,绳子纹丝不动,反而勒得更深。心情顿时跌到谷底——妈的,连动一下都不行?这帮人是不是太紧张了点?
塔尔在旁边低哼了一声,像是嘲讽勒斯的多此一举。
勒斯翻了个白眼,心想:行吧,反正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爱咋咋地。
枪口仍然死死抵着他的脑袋,仿佛在无声地警告:再动一下,子弹就会毫不犹豫地贯穿他的颅骨。
冰冷的枪管仍然抵在脑后,勒斯和塔尔被推搡着向前走。
楼顶的寒风被厚重的金属门隔绝在外,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带着消毒水味的沉闷空气。
光线骤然暗了下来,仿佛一下子从白昼跌入黄昏,只有头顶几盏惨白的应急灯提供照明。
勒斯眯起眼睛,适应着突如其来的昏暗。
他们正站在一条狭长的楼道里,两侧是密密麻麻的金属门,每一扇都紧闭着,门上的电子锁闪烁着微弱的红光,像是一排沉默的监视者。
墙壁上布满了错综复杂的管线,偶尔传来“滴答”的电子音,像是某种隐晦的倒计时。
塔尔低声骂了句什么,但很快被押送者用枪托顶了下后背,示意他闭嘴。
勒斯侧头瞥了一眼,发现其中一扇门的观察窗后似乎有影子晃动,但还没等看清,就被粗暴地推进了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
门在身后“咔哒”一声锁死。
房间里的景象让勒斯瞬间绷紧了神经。
西周摆满了精密仪器,闪烁的屏幕上滚动着密密麻麻的数据流,几台巨大的培养舱矗立在角落,里面漂浮着不明的生物组织,被淡蓝色的液体浸泡着。
最令人不安的是,房间中央的架子上整齐排列着数十袋暗红色的液体包,在冷光灯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这他妈是血库还是实验室?”勒斯忍不住低声问道。
塔尔没回答,但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的目光死死盯住其中一台仪器——那上面连接着几根导管,末端是尖锐的针头,针尖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