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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还差个八九十万吧。”
八九十万……
沈禾无法想象这几年贺衍到底无缘无故砸了多少钱进这个无底洞里，他眼眸微阖，重新打量起这个坐的特别随意，面容平静的男人。
怪不得身上的衣服穿了几天都还是一个样，衣服还是破了好几个小洞的。
他还以为是什么特别款式。
原来是这个家伙根本没有钱换新的。
准确的说，是不舍得把多余的钱用在自己身上。
“利滚利，永久都没有尽头。”沈禾蹙紧眉头，眼中露出几分不解，“贺衍，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为了这笔永远都看不见尽头的债务，把自己的小命也搭进去吗？”
沈禾其实想起来了一些，上一辈子，贺衍最终的结局是什么他不知道。但他也有试图找过贺衍，也从别人嘴里知道一星半点关于他的事情。
贺衍体格魁梧，但性子却是比寒冰还要冷和坚硬，他认定的事情，即便他人如何好言相劝，只要他自己没有一点松动的意思，根本不可能劝得动。
欠了一屁股冤枉债的贺衍，一天最少要打六七份工作，几乎二十西小时的时间连轴转，根本没有多少能够令人喘一口气的时间。
贺衍人生的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打工还债，填补那对不靠谱爹妈所做的事情上面。
那个时候的沈禾虽然也比贺衍好不到哪去，但作为贺衍最最最最要好的挚友，了解到这些事情以后，还是难免会为他感到难过和愤懑。
毕竟，谁家男人摆着一副好皮囊不去利用，反倒跑去做各种工地日结工？
哦，还有各种兼职工作，因为市面上要求不高，也没有需要社保流水账单之类的东西，兼职的小工自然是许多地方都请人。
所以，贺衍像个连轴转的机器零件，应该停歇休息的时候，身体还在不断努力工作，但人的大脑早己变得麻木不仁。
贺衍不在乎，他只想保住奶奶的房子和那一点土地。
他不想把这些东西都无条件给了他的爹妈。
沈禾右手握拳抵在唇前，轻声咳了一下，试图把不知飘到什么云天之外的贺衍的思绪拉回来。
“你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律师。”
贺衍疑惑地抬头，眉尾轻微挑起，半开玩笑地问道：“找律师？让他替我还钱吗？哪一家律师这么喜欢做这种公益，让我我也见识见识。”
沈禾无语地扁了扁嘴，“大哥，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我们现在要做的第一步，就是先把你的那些所谓的债务条拿给我看！”
贺衍怔了一下，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要不是沈禾踢了他一脚，他都还没有要去找的意思。
债务条上的落款签名，明显不是贺衍的字迹，也就是这份东西不是贺衍签的，他根本不需要去履行责任。
更何况，父母欠下的债务，子女根本没有任何的义务去还。
又不是遗产，就算不还，警察来找你都站你这边。
“我看了一下，这几张的落款虽然写着你的名字，但却不是你的字迹。”沈禾指着其中一张纸，说道，“那我们可以抓住这一点，告诉那几个讨债的，接下来的钱，就不必给他们了。”
贺衍垂眸，“我懂你的意思，可是我如果不还钱，奶奶的房子和户口本……我要不回来。”
“一开始还想着让你和他们断绝关系，这样一来，你就不需要背负他们的那些债务了。”沈禾解释道，“但是欺骗你没有和他们断绝关系这笔债依旧不需要你来还。”
“可你又说，你的爹妈手上拿着你奶奶房子的房产证，如果他们心一歪，把房子拿去卖了抵债……”
后面的事情，不需要沈禾开口，贺衍也能自己领会这是什么意思。
沈禾还想着事情并不会特别复杂，但现在光是这么想了一下，他就觉得一个脑袋两个大！
“反正，这剩下的钱债我们想办法先暂时还清就是了。”
沈禾估摸算了一下，他手头也就剩个几万块，能勉强把所有利息都补了。
剩下的那些数不清的钱，只能让他再好好算一下到底要怎么短时间内赚回来。
“禾禾真的好厉害，这么短时间里，学到的东西都比我多了。”
“如果没有你，我要怎么办呀～”
莫名被贺衍特别亲昵喊了一声，沈禾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是过了一遍电一样，浑身打了个抖。
“贺衍，谁许你这么喊我的？！”
沈禾完全不知道，此时的自己就像是在欲拒还迎，双颊绯红，瞪着贺衍的目光里无半点威慑力。
“可明明以前都是这么喊的，不是吗？”贺衍笑道。
“才没有！我什么时候允许你这么喊过了！”沈禾怒瞪着贺衍，他可从来没有和贺衍有过这么亲密的称呼！
这辈子也不可能会有的！
这小子，亏他还在想办法帮他还钱，他倒好！首接开始占他便宜了！
“噗嗤。”
沈禾整个人都愣住了，他猛地扭头，发觉坐在地上的贺衍，笑得无比灿烂。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落在贺衍的身上，仿佛给他整个人都镀了一层金光。
这男人笑起来这么好看的吗？
果然是男大十八变。
沈禾有一瞬间看呆了，甚至能够清楚的听见自己心脏在砰砰首跳的声音。
“沈禾，你别太把我的事情让你自己身上揽，没有这个必要。而且……”贺衍语气微顿，继续道，“是我想办法还，而不是你。”
贺衍语气变得郑重，他不想因为这些事情，把沈禾也拖下水。
没有这个必要。
沈禾应该过他的平常日子，而不是和他一起去折腾这些不属于他的东西。
但他低估了沈禾的倔强程度，接下来的几天，几乎每天都能瞧见沈禾抱着自己的iPad在写写画画，不知道做些什么。
只要贺衍凑近去看，沈禾都像是后脑勺装了雷达一样，立刻关掉屏幕，然后抱紧自己的iPad。
生怕他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