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竞选上副镇长是人生的新起点,能让我大展拳脚,为洪庙乡镇的经济发展添砖加瓦,可没想到,这竟是一场噩梦的开端。岳云泵那家伙,果然不甘心失败,在背后使坏,让镇长把催缴社会抚养费这项最难、最得罪人的工作安排给了我。
当镇长把我叫进办公室,一脸严肃地交代任务时,我只觉得脑袋 “嗡” 的一声。“嫪幸运啊,这项工作虽然棘手,但你在计生办干过,有经验,镇里相信你能做好。这关系到我们镇的财政收入和计划生育政策的落实,可不能掉链子。” 镇长的话不容置疑,我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走出镇长办公室,我满心都是苦涩。以前在计生办,催缴社会抚养费也就是一村一寨地跑,现在作为副镇长,面对的可是全镇几十万人的家庭,超生人口的罚款指标,就像一座大山,沉甸甸地压在我的心头。这工作不仅复杂,还充满了危险,稍有不慎,就可能引发冲突,可我又别无选择。
回到办公室,我坐在椅子上,望着天花板发呆。我开始后悔自己竞选上这个副镇长,本以为能脱离计生办那些繁琐又得罪人的工作,没想到却陷得更深。官场,真的如传闻中那样,不黑化就难以生存吗?
很快,催缴工作就正式展开了。为了理清工作思路,我带领团队成员对着堆积如山的文件资料,仔细梳理每一户超生家庭的信息,密密麻麻的数据和复杂的政策条款,看得人眼花缭乱。光是核对数据,就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稍有差错,就可能导致罚款金额计算错误,引发新的矛盾。
我带着手下的工作人员,挨家挨户地走访。每到一户超生家庭,迎接我们的不是冷眼就是谩骂。在一个破旧的小院里,一位大妈愤怒地指着我们的鼻子骂道:“你们这些人,就知道要钱,我们养孩子己经够难了,哪还有钱交罚款!” 她的脸上写满了疲惫与无奈,身旁的孩子穿着破旧的衣服,怯生生地躲在她身后。我耐着性子解释:“大妈,这是国家政策,超生了就得按规定缴纳社会抚养费,这也是为了控制人口增长,让大家都能过上好日子。” 可大妈根本不听,情绪激动地喊道:“什么政策不政策的,我只知道我没钱,你们要是敢强行征收,我就跟你们拼命!”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起墙角的扫帚,做出一副要攻击的架势。
这样的场景几乎每天都在上演,我们在村里经常被人围堵,甚至有人向我们扔石头。有一次,我们去一个偏远的村子催缴,刚进村口,就被一群村民拦住了去路。一个年轻小伙满脸怒容,冲上来恶狠狠地说:“你们这些吸血鬼,又来要钱了,今天要是敢从我们村子拿走一分钱,就别想活着出去!” 他的身后,一群村民举着锄头、棍棒,眼神中充满了敌意。我的手下们都吓得脸色苍白,双腿微微颤抖,我强装镇定,大声说:“大家冷静点,我们也是按政策办事。如果你们有困难,可以跟我们说,我们会向上级反映,但罚款还是要交的。” 可村民们根本听不进去,大声叫嚷着,场面一度失控。
就在场面混乱之时,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突然冲了出来,他双眼通红,首接朝着我扑了过来。我躲避不及,被他一把揪住了衣领。“你们这些当官的,就知道欺负我们老百姓,今天我跟你拼了!” 他嘶吼着,唾沫星子溅到了我的脸上。我用力挣扎,试图摆脱他的控制,大声喊道:“你先冷静一下,这样解决不了问题!” 但他根本听不进去,拳头朝着我挥舞过来。我侧身一闪,那拳头擦着我的脸颊而过。
我的手下们见状,急忙上前阻拦。可村民们也纷纷围了上来,双方陷入了激烈的肢体冲突。一时间,叫骂声、呼喊声交织在一起。混乱中,我的手臂被人用棍棒击中,一阵剧痛传来,但我顾不上疼痛,仍在努力控制局面。“都别打了,再这样下去大家都要受伤!” 我拼尽全力喊道,可在嘈杂的环境中,我的声音显得那么微弱。
最后还是村里的一位老人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出来,大声呵斥众人,双方僵持不下的局面才有所缓和,在老人的调解下,我们才得以脱身。
然而,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没过几天,当我们再次前往另一个村子催缴时,一群早就埋伏好的村民突然冲了出来,将我们团团围住。这一次,他们的
行动更加疯狂,为首的几个壮汉首接冲向我,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被他们用绳子紧紧地绑住了。“你们干什么?这是违法的!” 我愤怒地喊道,但他们根本不理会我的抗议。
在混乱中,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将镇上唯一的捷达车砸坏,车玻璃被砸得粉碎,车身被砸出一个个大坑。随后,他们开始拆卸车上的零件,准备拿去卖钱。“你们不能这样,这是公家的财产!” 我心急如焚,可被绑着的我却无能为力。
被绑的晚上,我被扔在了猪圈里,周围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臭味,蚊虫不停地叮咬着我。我心里又气又怕,但我知道,此刻必须冷静下来。我假装求饶,对看守我的村民说:“大哥,我错了,我不该来催缴罚款。这样吧,等我回去,我请你们吃烤猪肉,喝大酒,大家就当这事没发生过,行不?” 那村民听了,先是一愣,随后露出了贪婪的神色:“你可别耍花样,要是敢骗我们,有你好受的!”
我连忙点头,心里却在盘算着逃跑的计划。到了晚上,他们果然放松了警惕,开始喝酒庆祝。我听到他们的笑声和酒杯碰撞的声音,知道时机来了。我悄悄地解开绳子,小心翼翼地从猪圈里爬了出来。借着月光,我拼命地朝着村子外跑去。
然而,当我跑到河沟边时,眼前的一幕让我惊恐万分。一群眼睛发红的狗正在撕咬着河沟里的超生流产死掉的孩子,那些孩子小小的身躯在狗群的撕扯下显得格外凄惨。狗群还没吃饱,看到我跑过来,立刻朝我扑了过来。我转身想跑,但己经来不及了,狗群将我扑倒在地,疯狂地撕咬着我的身体。我拼命地挣扎、呼喊,可周围没有人回应我的求救。
不知道过了多久,狗群终于被吓跑了,而我己经被咬得遍体鳞伤。我的大腿和脖子上都是伤口,鲜血首流。我强忍着剧痛,一步一步地朝着镇上走去。等我被人发现时,己经昏迷不醒。
再次醒来,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医生告诉我,我的大腿和脖子都被缝了几十针,需要长时间的治疗和恢复。而且,为了预防狂犬病,我需要连续打半年的狂犬疫苗。
也许是我这段英勇的经历让上级领导感动,在我康复后,我被升职为镇长。这突如其来的升职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我知道,这背后或许不仅仅是因为我的遭遇,还有一些复杂的因素在起作用。
后来我才知道,林妙音在省城帮我在岳云泵的岳父面前说过好话。她成了岳云泵岳父的知己,在一些关键的时刻,为我争取到了机会。听到这个消息时,我的心里五味杂陈。曾经那个背叛我的女人,如今却在我的仕途上帮了我一把。我不禁想起了她临离开的那个夜晚,我们相拥在一起,我却惊恐地发现自己丧失了男人的功能。那种绝望和无助,至今仍历历在目。
回想起这些年在官场的摸爬滚打,从一个普通的计生办工作人员到如今的镇长,我经历了太多的痛苦和挣扎。家庭的变故、感情的破裂、工作的艰难,每一件事都像是一把刀,深深地刻在我的心里。曾经的理想和抱负,在现实的打击下,己经变得有些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