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达车停靠在村口的一片小树林里,
熄了灯,李严打三个人深一脚、浅一脚顺着泥埂子,向村里走去。
我和乔大夫在车里静静地等着。
冬日的夜幕笼罩着大地,寒冷如影随形,仿佛能穿透人的骨髓。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吹得人瑟瑟发抖。汽车的发动机刚刚停止运转,仅存的余温迅速消散在这寒夜之中。
没过多久,当那三个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时,乔大夫才缓缓地下了车。她步履匆匆地走到后排车门旁,毫不犹豫地伸手一拉,门开了。紧接着,她用力一挤,整个身体便钻进了车内。
刹那间,一股浓烈而复杂的气味扑鼻而来——香水、酒精和消毒水的混合味道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且有些刺鼻的气息。
乔大夫却似乎对此毫不在意,她一边嘴里嘟囔着:“哎呀,这天儿可真是太冷啦!咱们就凑合挤一挤吧,这样还能暖和些呢!”一边大大方方地挨近我略显瘦小的身子坐了下来。
只听得座位下方传来一阵“咯吱咯吱”的响声,原来是那脆弱的弹簧不堪重负,被乔大夫那颇为厚重的身躯给压得直叫唤。然而,她却对此浑然不觉,只是自顾自地调整着坐姿,试图让自已更舒服一些,或者想让我暖和一些。
她问:“你谈过恋爱吗?”
“没有!”
“不可能!你这么帅气、年轻,在学校还不是女生的偶像?看把你这小脸蛋冻得……”乔大夫伸出消毒水味道的手,想捧起我的脸,我急忙躲开,扭头看向窗外,不敢动弹。
“看把你吓得!”她笑道,脸上的褶皱在夜光下狰狞可怖,“我又不是要吃了你!来,让姐给你号号脉!”
我极不情愿地伸出手臂,露出手腕。
但乔大夫并没有把手指搭在我的手腕上,而是摸向了我的大腿,像是老鹰抓小泰迪;
我全身一颤,立刻紧绷大腿,侧着身子,像只受惊吓的小兔子:“乔……大夫,不要这样……他们该回来了吧。”
乔大夫松开手,对着我的脸吐了口暖气,平静地说:“你小子尺寸正常,以后第一胎一定会生个儿子,不用绝育,免受罪了!”
我满脸通红,火烧到耳根,嘟囔着:“你……这都能检查出来?”
“当然!”她甩了一下额头的刘海,笑道。
这时我发现她还真的有几分妩媚,笑起来像朵开了很久的白牡丹。听她又说:“当然了,我外号‘乔一抓’,别人号脉是抓手腕,我是……做计生工作的医生都没有我厉害,我一抓就知道生男生女,阅人无数啊!哈哈……吓住你了吧?”
“没……没关系!” 但心里想着,若是她年轻几岁,也许我会主动一些。
“你,在我们镇政府算是中等水平!”
“啊……中等?”
“是啊,不过你们计生办,你比那个范文革牛多了…哈哈,他…像根牙签!不过也有与你差不多的——你们那个刘精神,侏儒一个,没想到,与身材不成正比,真是造物弄人啊!他算你们计生办排第一的;他已经结婚,第一胎就是个儿子,范文革第一胎是女儿……”她伸出手指,像数钱一样数落着自家瓜果的大小优劣。
我一时忘记了她是个大夫,觉得像是碰到了生理课上的老师。我饶有兴趣地问道:
“那我们镇政府,谁的是牛魔王最厉害的?”
“当然是我的丈夫了!他是天然而成的……不然,我不会嫁给他,也不会第一胎就给他生个儿子!”
“生儿子不生儿子的,应该不能按这个来论吧?不科学。”
“咋不科学?科学才几百年?这是我们计生医生的传统神通!”
我嘀咕着,计生办才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