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瓦艰难地睁开眼睛,她发现自已躺在一片广袤的雪原上。寒风依然在耳边呼啸,但却少了战斗时的压迫感。
她艰难地撑起身体,发现伊戈就躺在不远处,他的脸色苍白,骨刺已经缩回,只剩下干涸的血痕覆盖着手臂。
“伊戈!”诺瓦急忙爬过去,用力摇晃他的肩膀,“醒醒!我们活着……活着!”
伊戈缓缓睁开眼睛,目光迷茫。他的嘴唇微微开合,发出低哑的声音:“我们……在哪?”
诺瓦环顾四周,除了雪和风,什么也看不见。她摇了摇头:“不知道……但至少我们逃出来了。”
就在诺瓦努力搀扶伊戈起身时,一阵低沉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一个身影从风雪中逐渐显现,那是一个穿着厚重兽皮斗篷的人,手中握着一根雕刻着符文的木杖。
那人走近后,低声说了些什么,但诺瓦的意识已经因为过度疲惫而变得模糊不清。她听见了一些断断续续的词句:“部落……外来者……祖灵的意志……”
最后,她失去了意识,只感觉到温暖的手将她抬起,带向某个安全的地方。
在他们被带走的地方,风雪中的祖灵模糊轮廓再次显现,低声呢喃着某种古老的语言:“外来者……冰风之境的命运……试炼尚未结束……”
被冰冻的黑甲士兵逐渐恢复行动,但他们的符文装置已经被彻底破坏。领头的士兵抬头看向北方,目光中透着愤怒与忌惮。
“祖灵出手了……”他低声道,“暂时撤退……但这不是结束。”
诺瓦从混沌的梦境中醒来,眼皮沉重得像被压上了寒铁。她的第一感受并不是寒冷,而是贴近皮肤的温暖——一种从未预料过的柔软与安全。厚实的兽皮覆盖在身上,带着淡淡的烟草和干草的味道。
她勉强睁开眼睛,头顶的天花板是由厚厚的冰块和木材搭建而成,透过冰层射入的阳光散发出微弱的蓝白光辉,让这间小屋看起来既寒冷又安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香气,像是草药在火焰中燃烧后留下的余韵。
诺瓦试图坐起,但肩膀处猛地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她咬紧牙关,低头看到自已肩膀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得严严实实。厚重的绷带被涂上了某种草药膏,微微散发着清凉的触感。
“别乱动,”低沉的声音从火炉旁传来,打断了诺瓦的动作,“你的伤口还没愈合。”
诺瓦扭头看过去,发现一个身形魁梧的男人正坐在火炉边。他披着厚重的兽皮斗篷,手中拿着一个木碗,正在用粗糙的木杵研磨某种草药。男人的脸庞棱角分明,深陷的眼窝中是一双银灰色的眼睛,既审视又带着某种与这片冰原同源的沉静。
“你是谁?”诺瓦的声音干哑,喉咙像被风雪刮过。
男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将木杵轻轻放在一旁,平静地说道:“艾弗尔。这片雪原的德鲁伊。”
诺瓦皱起眉头,语气中带着一丝警觉:“这里是哪里?为什么救我?”
艾弗尔用粗糙的手掌拨开火炉中的木柴,火光映在他的侧脸上,显得他更像这片荒原的某种化身:“冰裔部落。你们被祖灵指引到这里,我只是按照指引找到你们。”他说得云淡风轻,却带着某种无法违抗的决然。
“伊戈呢?”诺瓦急切地问,试图撑起身体,但她的力气像被抽空了一样。
艾弗尔指向小屋另一侧,目光平静:“他还活着。”
诺瓦顺着他的手势看去,看到伊戈躺在另一张木床上,脸色苍白,手臂上的伤口已经被草药包扎,但依然能看到干涸的血痕。他的呼吸微弱却稳定。
诺瓦松了一口气,但并没有完全放松。她转过头,目光如刀:“你为什么救我们?”
艾弗尔没有立刻回答。他站起身,拿起木杖,指了指外面的冰天雪地:“出去走走吧,呼吸些新鲜空气,也许你能找到答案。”
当诺瓦踏出小屋的瞬间,一阵寒风扑面而来,裹挟着细碎的雪花,却比她想象中要温和许多。眼前是一片开阔的雪原,村落就坐落在这片银白的荒野中。几十座用冰块和木材搭建的小屋散落其间,每一座小屋都雕刻着复杂的符号和图案,那些纹饰看起来既原始又精致,仿佛在述说着某种古老的故事。
村中央立着一座巨大的冰雕祭坛,那是一头昂首站立的冰熊,仿佛随时会从冰雪中复苏。它的表面闪烁着淡淡的蓝光,与冰原上流转的风雪融为一体。
诺瓦环顾四周,村民们的生活映入眼帘。男人们正围坐在一张用冰块搭建的长桌旁,处理着猎物的毛皮和内脏。他们身材魁梧,脸上带着严寒锻造的深刻皱纹,却在谈笑中显得格外温和。女人们在小溪旁清洗鱼类,那些鱼的鳞片在阳光下反射出银蓝的光芒。孩子们在雪地上嬉戏,滚雪球、互相追逐,笑声清脆而稚嫩。
诺瓦站在原地,默默地观察着这一切。她本以为冰裔会像传闻中那样残暴野蛮,可眼前的景象却充满了平静与安详。
伊戈醒来的时候,眼前是一片朦胧的蓝光。他的意识回到身体的第一感觉是寒冷——并不是刺骨的冰冷,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清醒感。他动了动手指,发现手臂上的疼痛已经减轻了许多。
“你终于醒了。”诺瓦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带着一种压抑的疲惫。
伊戈转过头,看着坐在他床边的诺瓦。她的脸色依然苍白,但眼神里有一种明显的放松。
“我们在哪?”他沙哑地开口。
“冰裔部落。”诺瓦简短地回答,“是他们救了我们。”
伊戈微微皱眉,目光扫过屋内。他没有多问,只是沉默着坐起身,低头看着自已包扎得严严实实的手臂。
“你应该休息。”诺瓦站起身,将一块粗糙的面饼递给他,“我们还得留在这里一段时间。”
伊戈接过面饼,没有说话,目光透过窗户看向外面的雪原,像是在思索什么。
“伊戈,我出去看看。你先休息。”诺瓦安抚似的用手指描摹他的眉毛,然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脑门。
诺瓦走出小屋时,寒风立刻扑面而来,像刀片一样刮过脸颊。她下意识地裹紧肩上的毛毯,目光穿过弥漫的风雪,看向这片陌生的土地。
村落在雪原中央展开,几十座小屋错落地分布在冰雪中,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白霜。远处,几名冰裔的男人正在一张由冰块搭建的桌子旁工作,他们的动作缓慢而沉稳,仿佛每一个动作都蕴含某种意义。
诺瓦迈着缓慢的步伐,脚下的积雪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她的步子不稳,肩膀的伤口隐隐作痛。尽管她试图保持警觉,但周围的一切让她感到一种奇怪的平静。
几个孩子从她身边跑过,银白的头发和脸上的红晕像是这个寒冷世界中的点点暖意。他们停在一棵被雪覆盖的松树旁,用稚嫩的声音说着什么,眼睛却忍不住偷偷看向诺瓦,带着好奇与兴奋。
“他们在说什么?”诺瓦低声问,转头看向身后的艾弗尔。
“他们在猜测你是不是祖灵派来的战士。”艾弗尔淡淡地笑了一下,“他们从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外来者。”
诺瓦嗤笑了一声,声音中带着疲惫:“我可不像什么战士。”
正当诺瓦准备回屋时,一个小女孩慢慢走近了她。孩子的脚步很轻,手中捧着一件用兽皮制成的小手套。她抬起头,眼睛亮得像结了霜的湖面。
诺瓦愣了一下,低头看着她:“这是给我的?”
小女孩点点头,声音像冰原上的微风:“这是我妈妈做的,可以挡住风雪……你一定很冷。”
诺瓦伸出手接过手套,发现手套的内侧被细心地垫上了一层软毛,温暖得让人心头一颤。她勉强扯出一个微笑:“谢谢……呃,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没有回答,只是露出羞涩的笑容,随后转身跑向远处。
诺瓦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摇了摇头。艾弗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们这里的孩子从小就学会分享。在这片土地上,独自生存几乎是不可能的。”
诺瓦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手套,指尖抚过兽皮的纹理。她抿了抿嘴唇,没再说话。
回到小屋时,伊戈已经起身,靠坐在床边,目光冷冷地盯着窗外的风雪。他的脸色依然苍白,手臂上的伤口缠着厚厚的绷带,但那双眼睛里依然藏着令人不安的冷漠。
“你看起来像要杀人。”诺瓦一边脱下毛毯,一边说道,语气中带着半真半假的调侃。
伊戈没有回答。他的目光扫了一眼诺瓦肩膀上的伤口,随后低头看着自已的手:“我们在这里浪费时间。”
诺瓦翻了个白眼:“浪费时间?你刚才差点死在雪原上,我们得好好恢复,不然下一次就真的没命了。”
“这地方不安全。”伊戈的声音低哑,带着一种抑制的怒意,“我们不知道他们会不会……”
“闭嘴。”诺瓦打断他,将手套甩到他脸上,“看清楚点,伊戈。这些人救了我们,没有他们,我们现在已经被风雪掩埋了。”
伊戈抓住手套,抬头看了她一眼。他的手指在粗糙的兽皮上了一下,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却没有再说什么。
夜晚,整个村落陷入了一片静谧,只有中央祭坛上的蓝白光辉在寒冷中摇曳。艾弗尔带着诺瓦和伊戈走向祭坛,几名冰裔长老已经等在那里。他们的脸上画着用灰烬和冰霜勾勒的图腾,眼神沉静而庄重。
“这是一场献给祖灵的仪式。”艾弗尔低声说道,目光望向祭坛上的冰熊雕像,“它守护着我们,也引导我们……你们或许也该听听它的声音。”
长老们围绕着祭坛跪下,开始低声吟唱一种古老的颂歌。那歌声如风雪中的低语,深沉而悠远,似乎从地底涌出,又消散在无尽的天穹。
诺瓦站在一旁,第一次感到某种奇怪的宁静。她抬头看向那头巨大的冰熊雕像,它的眼睛仿佛闪烁着某种隐约的光芒,凝视着每一个生者。
“感觉如何?”艾弗尔问。
“有点冷。”诺瓦耸了耸肩,却忍不住低声说道,“但……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看着我。”
艾弗尔点点头,没有多说,只是转过头看向伊戈。他一直站在队伍的最后,表情漠然,但目光却深深地锁定着冰熊雕像,像是与它进行着某种无声的对抗。
那一晚,诺瓦和伊戈几乎同时进入了梦境。
无尽的冰原中,黑暗的裂缝像毒蛇般蜿蜒扩散,无数怪物从裂缝中涌出,吞噬着一切。祖灵的低语在风雪中回荡,声音低沉而庄严:“守护……平衡……试炼尚未结束。”
两人从梦中惊醒时,眼中依然残留着梦境中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