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猜想的没错,只见爸爸怒目圆瞪地从屋子里冲出来,龇着他那黄黄的大牙,二话没说,抬脚就把一只鞋握在手里,顺手就冲着妹妹扔了过去。
我站在妹妹的身边,看见爸爸一只臭烘烘的鞋冲着我们飞奔而来,我急忙挡在了妹妹的前面。
很准,爸爸的这一只臭鞋重重地砸在了我的身上。
“姐,你没事吧?”妹妹急忙上前安慰着我。
我扭着头,笑着对她说:“没事的,没事的。”
“你这个死妮子,以前是你姐姐来烦我,没想到你这个小贱长大了,也来烦我,你有什么资格来教育老子,老子吃的盐比你走的路还多,你这个毛都没长全的丫头片子现在来说教我,哼,你还嫩点。”
爸爸趿拉着一只鞋,一边跛着脚去院子捡拾被他扔出去的一只鞋,一边继续呵斥着妹妹。
“我打牌怎么了,我乐意,你这个黄毛丫头,管不着,你不是看着那李老怪什么都好吗?你以后就跟着那李老怪生活吧,我眼不见心不烦,赶快滚出这个家门。”
爸爸一边低着头把一只鞋穿到自已的脚上,一边发狠地说着。
“哼,一家子都是不让我省心的人,这死妮子不让给我省心,这死老婆子也不让我省心,打牌还总给人点炮,真是可怜了我兜里的钱啊,快被这老婆子输光了。”爸爸倚着墙根蹲在地上,唉声叹气地说着。
能听得出来,他心里还在想着刚刚他和妈妈探讨的事情,对于妹妹的质问,他几乎就是不走心,根本就没有听到心里。
只见爸爸嘴巴里骂着妹妹,心里依旧想着打牌的事情,看着爸爸顺手从腰后拿出来他的旱烟锅子,抽了起来,此时的他一脸的满足和享受。
他若有所思地蹲在地抽着他的精神粮食,这精神粮食让他的情绪也释放了,缓解了,只见他嘴巴里一边吧嗒着烟嘴,一边唠唠叨叨着。
“为什么就是老王头赢呢?怎么我就赢不了呢?肯定是老王头搞小九九,耍赖了,哼,下一局我指定能赢,这个老王头,就等着看我的胜利吧。”
听见爸爸的唠叨,我冲着爸爸翻了一个白眼,他没时间理会我,我就更没有心情去理会他。
我们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他有他的打牌世界,我有我的书本世界。
我们这两个人的生活轨道,唯独交集的只是,吃饭,家里的饭食我来做,爸爸吃完我做的饭,就立刻进入到他的世界里,我不喜欢他的世界,也不向往他的世界。
我看着此时的妹妹,依旧是满脸的怒气,她上前走了几步,我看着她几乎快要走到爸爸的跟前了,因为爸爸抽着旱烟锅子,在若有所思地沉浸在他的打牌世界里。
因而,爸爸并没有察觉到妹妹的愤怒,并没有感觉到妹妹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见状,我立刻把妹妹生拉硬拽地拖到了厨房。
此时的妹妹,使劲地挣开我的胳膊,说:“姐,你这是做什么?我还要和爸爸理论一番。”
“理论啥,你和这样的人去理论,那不就是白白地浪费时间吗?你看看爸爸那蹲着抽烟的样子,他根本没有把你的话放在心里,根本就没有把我们两个放在心上,咱们还是不要理他了,做好咱们自已就可以。”
我拉着妹妹的手,小声地劝说着她,害怕妹妹再生出一股子劲头,冲出去和爸爸理论,做无谓的争论。
“嗯,嗯,姐姐我们不理他,对了姐,你刚刚被爸爸那臭鞋砸的疼不疼?”
“不疼。”我笑着说。
“姐,以后牛不要给我挡了,我小被爸爸揍一顿,不碍事的,一会儿就缓过来了。”妹妹仰着小脸笑着和我说。
看见妹妹这样的乖巧懂事,我心里很痛,很痛。
从妹妹和爸爸起冲突以来,妈妈始终在屋子里没有出来,也没有说一句话,她的狠心,她的置身于世外,她的漠不关心,让我很心寒。
妈妈总是这样,以前在我和爸爸起冲突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的漠不关心,置身于世外。
然而,现在的妹妹长大了,和爸爸起冲突了,妈妈依旧是选择了沉默,选择了置若罔闻。
年幼的妹妹估计还体会不到妈妈的冷漠,但是我已经深深地体会到了妈妈的漠不关心,感受到了她那一颗冷冷的心。
到了吃饭的时候,饭桌上,爸爸依旧和妈妈唠唠叨叨说个不停。
“老婆子,一会儿吃完饭去打牌,你一定要看好牌啊,可不许再给老王头子点炮了,这一次咱要把输的钱赢回来,要把老王头给赢光光,哼,看他今天神气的样子,等赢了他,看他还神不神气。”
一旁的妈妈一边往嘴巴里塞着饭菜,一边不停地点着头,看着她的脑袋像一个拨浪鼓一样的点着,看的出来,她对于爸爸的话和赞同,并且对于爸爸的话深信不疑。
妈妈变了,变得我不认识了,以前的她虽然不和爸爸做反抗,会默默地容忍或者是同意,爸爸的种种行为或者是决定,而现在的她又增添了一种新的技能。
那就是,她会学着和爸爸站在统一的战线上了,她会学着迎合并接受爸爸的喜好,爱好着爸爸的爱好,喜欢着爸爸的喜欢,她经常和爸爸出双入对,经常和爸爸一起站大街,侃大山,经常和爸爸一起去凑局打牌。
对于这种种行为,她以前是不喜欢甚至是鄙夷的,但是不知什么时候她竟然也变成了这样,我很不解。
一个人活着活着,最终活成了一个原本自已不喜欢的那个样子,是不是很悲哀,是不是很可笑。
但是,看一看妈妈却乐在其中,她很享受,很满足,她这种变化和她目前的这种生活状态。
把一个敌人或者一个自已并不喜欢的人,变成自已的一个朋友,那前提就是把自已变成一个,自已不喜欢的人,这样自已才能和这个所谓的敌人同仇敌忾,才能站在同一个战壕里,才能把敌人变成自已的朋友。
对于这样的解释,我只能想到,妈妈为什么会这样做,为什么会去把自已变成,一个原来自已并不喜欢的人。
这她难道是在迎合爸爸?还是她心底里根本就似乎这样的一个人,只是经过时间的洗礼,她的本性慢慢地被暴露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