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十一年,二月廿二,金陵城,奉天殿。
一场别开生面的“听证会”正在这里隆重举行,气氛庄重而热烈。
朱雄身着太子蟒袍,端坐于临时安置在大殿内的太子宝座之上,神态威严。他的目光如炬,炯炯有神,缓缓扫视着下方济济一堂的大臣、勋贵和商人们,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在他身后,恭敬地站着宋濂、林贤德等一众心腹,皆是神情肃穆,静候示下。
而在大殿的两侧,乌压压的站满了金陵城内外的各级官员,以及应邀前来的各地行商坐贾和百姓代表。
这些人,有的身着官袍,峨冠博带;有的身穿锦缎,富态逼人;有的则是一身布衣,朴实无华。他们身份各异,地位悬殊,但此刻却都屏息凝神,大气也不敢出,静静地等待着太子朱雄的训示。
“诸位,今日召集大家前来,乃是为了商讨‘专利法’和‘玻璃温室’这两件于国于民皆有益处的事情。”
朱雄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在大殿内回荡,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近日来,有一些人对‘专利法’和‘玻璃温室’颇有微词,百般诋毁,认为它们乃是朝廷与民争利的工具,损害了百姓的利益,扰乱了正常的市场秩序。因此,本宫决定召开这次‘听证会’,让大家畅所欲言,各抒已见,把话说开,把理讲透,以正视听。”
“本宫倒要看看,这‘专利法’和‘玻璃温室’,究竟是利国利民,还是祸国殃民!诸位皆可畅所欲言,不必有所顾忌!”
朱雄的话音刚落,大殿内顿时响起了一阵窃窃私语声,如同夏日池塘里群蛙的鼓噪,嗡嗡作响。
那些勋贵和商人们,一个个面面相觑,眼神闪烁不定,心中打着各自的小算盘。他们知道,今天的这场“听证会”,表面上是讨论“专利法”和“玻璃温室”,实则是太子殿下对他们的敲打和警告,更是决定他们未来命运的关键一役。
“太子殿下,臣有话说!”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紫色蟒袍的中年男子,在众人的注视下,缓步出列,躬身说道。
此人名叫张善,乃是已故曹国公李文忠的族弟,也是“万顺号”这家百年老字号如今幕后的真正掌控者。他身材高大,面容刚毅,眼神中透着一股精明和狡黠。
“哦?张卿家有何高见?但讲无妨。”
朱雄看着张善,微微颔首,语气平和地问道。
“回禀殿下,臣以为,这‘专利法’,名为保护,实为垄断,乃是一项不折不扣的恶法!”
张善高声说道,声音洪亮,在大殿内回荡,
“它保护的不是什么发明创造,而是利用手中权力,强取豪夺!它让‘福源号’一家独大,肆意妄为,操纵市场,哄抬物价,欺压百姓,垄断技术,实在是罪大恶极,罄竹难书!乃是我大明商业的灾难!”
“不错!这‘专利法’,就是‘福源号’用来打压我们这些商人的工具!为他们一家谋私利的工具!”
“我等要求废除‘专利法’,朝廷不得干涉民间商贸,开放‘玻璃温室’技术,让所有人都能从中受益,而不是只让‘福源号’一家独享其利!”
……
张善的话音刚落,立刻就有许多人站出来附和,群起响应,皆是慷慨激昂,大义凛然。
这些人,都是与“万顺号”、“同福号”等商号有利益往来的勋贵和商人,也是“专利法”和“玻璃温室”的直接利益受损者。
他们群情激奋,大声声讨着“福源号”和朱雄,要求废除“专利法”,开放“玻璃温室”技术,并严惩“福源号”。
一时间,原本庄严肃穆的奉天殿内,变得如同菜市场一般,乱哄哄的一片,群情激奋。
“肃静!肃静!尔等成何体统?!”
眼看着场面逐渐失控,宋濂再也坐不住了,他猛地站起身来,大声喝道,
“这里是奉天殿!不是尔等撒野的地方!岂容尔等在此喧哗!如此吵闹,成何体统?!”
宋濂到底是做过太子老师的人,虽然已经致仕多年,但余威犹在,此言一出,顿时让那些群情激奋的人安静了不少。
“宋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你也要学那‘福源号’,仗势欺人,一手遮天不成?”
张善看着宋濂,冷笑道,毫不示弱,
“还是说,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难道还不让我们说话了吗?我大明何时变得如此没有王法了?”
“就是!‘专利法’和‘玻璃温室’,本来就是祸国殃民的东西,难道还不让人说了吗?太子殿下口口声声说广开言路,难道这就是殿下所谓的广开言路?”
“宋濂,你身为太子太师,不为天下百姓说话,却处处维护‘福源号’,包庇太子,你究竟是何居心?!你对得起先帝的教诲吗?你对得起天下读书人吗?!”
……
那些勋贵和商人们,也纷纷出言指责宋濂,言辞激烈,步步紧逼,毫不留情。
他们人多势众,早已抱团,一时间,竟是占据了上风,将矛头直指宋濂。
“你们……你们简直是强词夺理,偷换概念,混淆视听,不可理喻!”
宋濂被气得脸色发白,浑身颤抖,胡须都翘了起来。他虽然饱读诗书,学富五车,但面对这些蛮横无理,胡搅蛮缠的勋贵和商人,却也感到束手无策,有理说不清,一时间竟是落了下风。
“哈哈,宋大人,您也有理屈词穷,无言以对的一天!您也有今天!”
张善见状,得意地大笑道,眼中充满了挑衅和嘲讽,
“我劝您还是乖乖地闭嘴吧,靠边站吧,免得自取其辱,丢了您太子太师的脸面!”
“你……竖子!无耻!”
宋濂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气的眼前发黑,胸口发闷,险些一口气没上来,被张善气得说不出话来。
“好了,诸位都少说两句,成何体统!”
就在这时,朱雄开口了,他轻轻地敲了敲桌案,打断了众人的争吵,
“宋先生不必动怒,且听本宫与他们分说,本宫今日倒要看看,他们还有什么话要说。”
朱雄微微一笑,示意宋濂退下,然后看向张善等人,朗声说道:
“诸位,你们说‘专利法’是恶法,‘玻璃温室’是祸国殃民,那你们倒是说说,这‘专利法’究竟恶在何处?这‘玻璃温室’又如何祸国殃民了?本宫洗耳恭听。”
“这……”张善等人一时语塞,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回答。
“哼,这还用问吗?这还用说吗?”
张善定了定神,冷哼一声,说道:
“‘福源号’利用‘专利法’,垄断了‘奇肱飞车’、‘钟表’、‘香水’等新产品的生产和销售,导致这些产品的价格居高不下,寻常百姓根本用不起,还美其名曰保护‘专利’,这难道不是事实吗?这不是利用手中的‘专利’,盘剥百姓,中饱私囊,又是什么?”
“没错!还有那‘玻璃温室’,‘福源号’将其视为禁脔,私藏其技,将那‘明瓦’的价格定得高昂无比,根本不给我们这些升斗小民活路,更不肯向外人传授种植技术,导致许多农民无地可种,无以为生,生活困苦,民不聊生,怨声载道,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实吗?这就是实实在在的祸国殃民!这难道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另一名锦衣华服的商人也跟着说道,一脸的义愤填膺。
“哈哈,真是可笑!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朱雄闻言,大笑道,声音中充满了不屑,
“你们口口声声说‘福源号’垄断市场,欺压百姓,那我倒要问问你们,‘福源号’可曾强买强卖,强迫你们购买他们的产品?‘福源号’可曾阻止你们耕种土地,养家糊口?没有吧?”
“这……”
张善等人被朱雄问得哑口无言,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福源号’的产品,价格虽然比一般的商品要高一些,但那是因为它们的质量更好,技术更先进,功效更神奇,这是市场规律,乃是价值规律,有什么不对?有何不妥?”
朱雄继续说道,语气中充满了威严,
“至于‘玻璃温室’,‘福源号’从未禁止其他人建造和使用,只是这‘明瓦’的制造工艺,乃是‘福源号’的‘专利’,受‘专利法’保护。你们若是想要建造‘玻璃温室’,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向‘福源号’购买‘明瓦’,或者向‘专利司’申请‘专利’授权,只要支付一定的费用,便可获得‘明瓦’的制造和使用许可,这有什么问题?有何不可?”
“而且我还要告诉你们,‘福源号’已经将第一批‘玻璃温室’的收益,以及‘专利’的授权费用,全部捐献给了朝廷,用于赈济灾民,兴修水利,修桥铺路,补贴农桑,改善民生!这些钱,最终还是用在了百姓身上,造福于民!‘福源号’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有何不可?!”
朱雄的话,掷地有声,铿锵有力,在大殿内久久回荡,震慑人心。
那些原本还跟着张善等人起哄,想要浑水摸鱼的勋贵和商人们,此刻都沉默了下来,低下了头,不敢出声。
他们不得不承认,朱雄说的都是实话,句句在理。‘福源号’虽然是一家商号,但它所做的事情,确实都是为了大明好,为了百姓好,这一点无可辩驳。
“你们只看到了‘福源号’赚取了大量的银子,却没有看到‘福源号’为大明做出的贡献!”
朱雄继续说道,声音陡然提高,
“‘福源号’的‘奇肱飞车’,不仅方便了百姓的出行,还装备了我大明的军队,提升了我军的战力!‘福源号’的‘钟表’,不仅让百姓们能够更加精准地掌握时间,还为我大明的军队提供了统一指挥的工具,在战场上发挥了重要作用!”
“‘福源号’的‘香胰子’和‘肥皂’,让百姓们的生活更加便捷,更加干净卫生!而那‘玻璃温室’,更是解决了百姓们冬季蔬菜短缺的问题,让百姓们在寒冬腊月也能吃上新鲜的蔬菜瓜果,这难道不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吗?!”
“你们这些人,只知道盯着‘福源号’赚的那点银子,却看不到‘福源号’为大明做出的巨大贡献!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朱雄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最后一句,更是如同惊雷一般,在大殿内炸响,震得众人耳膜嗡嗡作响。
“我……”
张善等人被朱雄的气势所慑,吓得浑身一哆嗦,面如土色,张口结舌,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憋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你们口口声声为了百姓着想,那你们又为百姓做了什么?你们除了欺行霸市,哄抬物价,囤积居奇,欺压良善,还会做什么?!”
朱雄步步紧逼,厉声质问道,
“你们所谓的‘为了百姓’,不过是为了一已私利!为了你们自已的腰包!你们有什么资格指责‘福源号’?有什么资格指责本宫?!”
“你们这些人,简直就是大明的蛀虫!国家的败类!留着你们,有何用?!”
朱雄的话,如同刀子一般,字字诛心,狠狠地刺在了那些勋贵和商人的心上,让他们无地自容,羞愧难当。
“‘福源号’虽然是一家商号,但它所做的事情,都是为了大明好,为了百姓好,这一点,毋庸置疑,也容不得任何人诋毁!”
朱雄斩钉截铁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坚定,
“而你们呢?你们扪心自问,你们又为大明做了什么?为百姓做了什么?你们只知道争权夺利,中饱私囊,甚至还勾结北元,意图谋反!与你们这些人相比,‘福源号’简直就是天上的星辰,而你们,就是地上的蛆虫!”
“你们有什么资格指责‘福源号’?有什么资格指责本宫?你们不觉得脸红吗?不觉得羞愧吗?!”
朱雄的话,如同惊雷一般,在大殿内回荡,震耳欲聋。
那些原本还趾高气扬的勋贵和商人们,此刻都低下了头,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
他们被朱雄的气势所慑,被朱雄的话语所击垮,再也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一个个都如同斗败的公鸡一般,垂头丧气。
“太子殿下息怒,我等知错了!我等再也不敢了!”
“是啊,殿下,我等也是一时糊涂,受了奸人蛊惑,才犯下如此大错啊!还请殿下饶恕!”
“我等愿意将功赎罪,将家产全部捐献给朝廷,只求殿下能够饶我等一命!”
……
良久,那些勋贵和商人们终于反应了过来,纷纷跪倒在地,向朱雄叩头求饶,痛哭流涕,悔不当初。
他们知道,自已这次是彻底栽了,在劫难逃。
“哼,现在知道错了?晚了!”
朱雄冷哼一声,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们以为,本宫还会相信你们的花言巧语吗?你们以为,本宫还会给你们改过自新的机会吗?”
“来人,将这些勾结北元,意图谋反的乱臣贼子,全部给本宫押入天牢,交由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三司会审,从严处置,一个不留!”
朱雄大手一挥,杀气腾腾地下令道。
“是,殿下!”
早已等候多时的侍卫们如狼似虎般冲了上来,将那些勋贵和商人一个个拖了下去,任凭他们如何哭喊求饶,也无济于事。
一时间,大殿内哭喊声、求饶声、咒骂声响成一片,乱作一团。
那些没有参与谋逆的官员和百姓代表,看到这一幕,都吓得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被牵连进去。
他们心中暗自庆幸,幸好自已没有与那些人为伍,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同时,他们也对朱雄的雷霆手段感到深深的敬畏,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老老实实做人,本本分分做事,绝不能触犯朝廷的律法,更不能与太子殿下作对,否则,这就是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