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江大学体育馆正在举行一场比赛。
邹隙凌空跃起,小臂肌肉贲张如拉满的弓弦,重扣杀球钉死在对方死角!
“赢了,赢了!”
全场沸腾的嘶吼几乎掀翻屋顶。
邹隙重重摔在塑胶场地上,汗水沿着少年般飞扬的眉眼滚落。
他撑着膝盖喘息,目光穿过欢呼的人群,精准锁住心爱之人的身影。
沈惜夭站起身,今天一袭粉色短裙的她看起来活泼可爱,充满了少女的甜美感,她捧着一束蓝玫瑰,正向他走来。
摄像机追光灯般跟随她。
她走到场边,脚尖抵着警戒线,在数万双眼睛注视下,踮起脚吻上他汗湿的唇。
“咔嚓。”
殊不知,此时此刻观众席角落,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手机屏幕亮起冷光,意义不明的拍下了这一幕。
邹隙的车缓缓滑进沈家小院外的林荫道。
车还没停稳,院门哐当一声被打开,一个半高不高的小身影裹着夜风直扑出来,结结实实撞进沈惜夭怀里。
沈以泽毛茸茸的脑袋在她颈窝里一通乱蹭,声音又急又委屈,还带着点睡意未消的黏糊:“姐!你怎么才回来!我都等睡着了,他的比赛就那么好看吗?我也可以学羽毛球,我也可以打给你看!”
沈惜夭被撞得后退半步,哭笑不得地揉着弟弟那头乱发:“沈以泽!你现在还是小孩子吗,争风吃醋可不是男孩子的行为哦。”
她试图把他扒拉下来,但沈以泽却像焊在她身上,还抬起半张脸,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雷达般扫射,精准锁定刚下车的邹隙,眉头立刻拧成疙瘩。
这男人有什么好的,就会打个球而已,个子高的不像人类,肩膀快赶上他家里玄关柜宽了!
姐姐就那么喜欢他?
刚才在车上是不是一直跟他说话来着?
该死的,他都没有能力让姐姐一直这样甜蜜的笑着!
“怎么不喊邹隙哥哥了?前两天不是还挺欣赏你邹隙哥哥的机甲吗?”沈惜夭拍了下弟弟紧绷的后背,“送你姐回来的是功臣,快叫人。”
沈以泽这才不情不愿地松开手,身板却挺得笔直,像棵绷紧了根须的小松树,戒备地杵在姐姐身前。
他仰着头,目光毫不掩饰地在邹隙脸上、手上、甚至鞋子上逡巡,鼻翼翕动,一脸的不屑:“英雄不提往日,你虽然会拼机甲,但仍然入不了我的法眼,哼,世界冠军了不起?打球厉害了不起?回头给我露两手,不在我这里过关,我是不会完全认可你的!”
小舅子果然善变!
邹隙的第一想法自然没有说出口,而是特别乖顺的一句话。
“是,以泽大人!”
话音刚落,又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廊下。
“小邹,夭夭,你们回来了?”
沈母含笑的声音缓缓传来,她温婉的气质是独属于慈母的味道。
沈父也站在一旁,目光带着长辈特有的温和审视,落在了邹隙身上,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比赛打的很好,比上次更好。”
“多谢叔叔夸奖!”邹隙也是毫不马虎。
沈母笑着招揽:“好了好了,都回屋说话去吧,外头站着累,打比赛一天累的很,夭夭陪同一天也需要休息,沈以泽,你不要打扰你姐姐和小邹哥哥。”
母亲大人都下命了,沈以泽不得不退位让贤了,低着头不情不愿的哦了一声。
客厅里飘着清雅的茶香。
不甘心的沈以泽硬是把沈惜夭按在紧挨着父母的三人沙发中间,自己则吭哧吭哧搬了个矮脚小板凳,一屁股坐在姐姐腿边,后背紧紧抵着她的膝盖,严丝合缝,不留一丝空隙。
堪称完美的人形护栏!
沈母端上切好的蜜瓜,沈以泽眼疾手快,叉起最大最甜那块,不由分说递给沈惜夭。
“姐!很甜的,我今天替你试过了!”
说完以后,然后示威似的飞快地剜了邹隙一眼,小眼神亮得像只小狐狸。
邹隙无可奈何的笑了笑,正要做什么动作的时候,一旁的沈父饶有兴致地问起最近的赛事和训练强度。
邹隙马上端正坐姿,姿态放松却不失敬意:“说起高强度体能训练的极限,其实我们陈教练还算是温和的,不过应对关键分的心理博弈,陈教练从不宽恕,我经常被训斥不够聪明呢!”
他语气真诚坦率,偶尔带点运动员特有的爽朗。
沈父听得频频点头,沈母更是满眼笑意,递水果的动作都更殷勤了些。
沈家传统,所以特别喜欢上进的孩子。
唯有沈以泽,嘴巴越撅越高,几乎能挂个油瓶。
他斜眼瞪着邹隙,讨厌!讨厌这个人说话的声音!给自己拼了个机甲,就试图攻略他,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姐姐居然也侧着头看他,眼睛里亮晶晶的!
他心里那情绪又闷又胀。
当邹隙笑着提到“多亏夭夭上次帮我分析韩国那个左手将的线路,预判神准,非常巧妙的帮助了他”时,沈以泽找到了机会!
“哼!”
一声又响又冲的冷哼硬生生切断话题。
沈以泽猛地从小板凳上弹起来:“羽毛球冠军也需要被人帮忙啊,那有什么好玩的?幼稚!”
他梗着脖子,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邹隙,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炸毛猫,声音又尖又亮,带着小男孩特有的别扭和叛逆。
“我们班男生都在玩枪战游戏!那才是真男人玩的!一枪爆头!懂不懂!”
说完,他看也不看众人,转身哼了一声就生闷气的回了自己二楼房间。
他才不要和别人一样,都捧着邹隙!
客厅霎时安静。
沈母无奈地笑着摇头,眼底却满是纵容:“这孩子从小就特别喜欢姐姐,黏他姐黏得跟块牛皮糖似的,夭夭读大学住校那会儿,他才天天晚上抱着他姐的枕头不撒手,哭得枕头都能拧出水来,非说那是姐姐留下的念想。”
沈父也忍俊不禁:“可不是,上回他的同学来借本书,多跟夭夭说了两句话,这小子愣是对朋友冷暴力了三天。”
夫妻俩想起小儿子那些姐控行为,简直乐不可支。
沈惜夭托着腮,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不时偷瞄邹隙,却撞进一双含笑的眼眸里。
邹隙非但没有一丝不悦,嘴角反而噙着点了然,甚至跃跃欲试的兴味?
他放下茶杯,语气轻松得像干什么十分简单的事情一样:“叔叔阿姨,不然让我上去再试试,我记得上次弟弟性格没有那么倔强,应该可以让他对我没那么大的意见!”
沈母有些意外,随即欣慰点头:“辛苦你了小邹,上次这孩子去你们家都甩了脸子,这次依旧那么轴,八匹马都拉不回似的,不过你愿意一试,我们非常支持。”
连沈惜夭也笑着说:“有什么需要,我可以帮你。”
有了夭夭的鼓励,他更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