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被推出去的时候还没有反应过来。
听着医生报出来的那一长串我身上的伤,她好像怎么也想不明白。
我不是故意找人演戏骗她的吗?
怎么会伤成这样?
一旁的顾曼樱立刻冲过来抱住她,开始嚎啕大哭。
“妈妈,都是我的错。”
“是我不好,是我霸占您的爱太久了,久到姐姐要用这种伤害自己的方式来让您关注她……”
“姐姐她肯定很疼吧……”
“妈妈,等姐姐脱离危险了,您让我去跟她道歉好不好?”
顾曼樱的这些话却忽然让看向病房方向发愣的妈妈收回了眼神。
她眼神中原本带着些迟疑与犹豫的情绪立刻消失了。
她从我的惨状之中,忽然想起了上一世,顾曼樱惨不忍睹的尸体。
我疼,她当时只会比我更疼。
妈妈心疼的眼泪瞬间流了出来。
她抱紧了顾曼樱。
“樱樱,妈妈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你凭什么要和她道歉?是她欠你的!是她害了你!”
“她就该跪下来给你磕头,抵消自己造的那些孽!”
再看向病房时,她的眼中就只剩下恨意了。
“小赵,你不用在这里等着了,去查,去查她的手机,能查的都查一遍!”
“你不用劝我,我不信,我不信她是无辜的,她就是个恶魔!”
“什么生命危险,就是她害怕自己杀人出事故意给自己弄出来的伤!”
小赵阿姨劝了很多遍,依旧无济于事。
最终只能叹着气离去。
妈妈已经坚定了我就是一个罪人的想法。
怎么劝都无济于事的。
“病人情况危急,需要立刻手术!”
从病房被推出来的时候,我还有一点点模糊的意识。
我看着妈妈的方向。
看着她紧紧地抱着顾曼樱,眼含热泪。
在注意到我之后,连丝眼神也舍不得分给我。
哀莫大于心死。
两世的折磨与痛苦,我对妈妈,对母爱的最后希冀,在此刻完完全全地消失了。
我闭上眼睛,不再想她和顾曼樱。
这一场抢救持续了很久很久。
我再一次清醒,是被门外纷乱的嘈杂声与叫骂声骂醒的。
“请问病房里躺着的是杀了四个人的那位女大学生吗?可以让我们进去采访一下吗?”
“不懂你们为什么这么维护一个杀人犯,就算人家绑架她不对也不该这样杀人啊听说他们可没有对她有什么威胁生命的行为!”
“不行!我坚决抵制这种杀人犯和我们一个医院,我住得不安心!让她爬起来滚出去!”
叫骂声此起彼伏,我缓缓睁开了眼睛。
浑身仿佛被拆开重组一般,剧痛让我紧紧蹙眉。
门口的纷争还在继续。
有眼尖的记者忽然透过门上的玻璃发现我已经醒了。
不知道是谁大吼一句:“杀人犯醒了,快冲进去抢大新闻!”
留守在外的另一个警察不堪那么多记者的冲击,最终门被撞开,一大堆记者扛着长枪短炮,直接不顾我周身的仪器,架到了我面前。
刚从术后醒来的我脑子不算清醒,在一连串犀利不留情面的质问中我只能缓缓说出一句——
“我,我不是……”
为首的记者轻蔑一笑。
“你妈妈你妹妹可都在替你杀人感到愧疚替你忏悔,你这种人真是太没有良心了,竟然这种时候还在嘴硬!”
“你们不要再这样对我姐姐了,她心里肯定也不好受的!”
顾曼樱站在一旁,看着我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与幸灾乐祸。
只是妈妈冷眼站在一旁紧紧握着她的手,她不能表现得太过。
妈妈看着我,仿佛我是个陌生人。
“杀人犯就是杀人犯,再怎么样也否认不了你杀了四个人的事实,你就是个沾满罪恶的恶魔。”
“我后悔让你出生,谢之书。”
“这些记者,热搜,都是为了让你长长记性,不要再嘴硬否认自己的恶行。”
“只要你能自觉一点,为自己的错误承担责任,我还是你妈妈。”
我忽然释然地笑。
“妈妈,这样的罪名一旦成立,我是无期徒刑还是死刑呢?”
“这样我就永远害不了你疼爱的养女了,对不对?”
她眼中一闪而过的错愕已经告诉了我答案。
何必再问。
我甚至不用去看,就能想象得到在亲妈和所谓妹妹的加持下,舆论会怎么评价我。
大概早就被人骂烂掉了。
“可我真的不是……”
妈妈没有给我再开口的机会。
她情绪忽然失控,扑上来扇了我一个耳光后捂住我的嘴,咬牙切齿的模样仿佛恨不得直接撕了我。
“还狡辩,你还想狡辩!”
“护士!找个轮椅过来!”
“自首,我现在就带她去自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