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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里州府欧阳巡早就带着一众人侯在了城门口。
“微臣见过四殿下。”
这人小老头看起来身板硬朗，虽是文官却有几丝武人气魄，眼神之中时时透露着着狡猾。
燕帝对边事一向看中，选派驻边的人自然也不会是简单货色，沈夜衡心想。
见只有沈夜衡一行人，而未见囚车，他有些奇怪，又不好过问，只好日后慢慢查探。
他早就接到了燕帝的旨意，让他接管沈夜辰监禁事宜，这人都不知去哪了，他还怎么交差。
“欧阳大人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几人客气几句，欧阳巡便上了几桌好酒好菜给他们接风洗尘。
看见沈夜衡脖颈上的伤，他微微蹙眉。
“殿下怎么受伤了？”
“无妨，来时在沧水涧遇到了贼寇，一时不查，受了点皮外伤。”
沈夜衡说得云淡风轻，他看出了沈夜衡不想他多言的心思，没有继续追问。
酒过几巡，欧阳巡便将沈夜衡一行人安顿到驿站了。
“把这封信飞鸽传书回王府，给王妃。”
“是。”叶青领命离去。
“殿下，今日入城时，这上里边城一片安静祥和，也看不出有任何璇玑。”
唐豫章思索片刻，上前发问。
“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
“十王府的势力在上里根深蒂固，人在遇到大灾大难时，最先想到的就是让自己最有安全感的地方。”
“而对于十弟来说，整个大燕，最让他有安全感的地方便是上里。”
沈夜衡轻抿一口茶，缓缓开口。
“您是说，他会回来？”
“对。以他的性格，一定不会就此罢手，就算他想逃到其他地方，甚至是他国，他都一定会回一趟十王府，交代清楚。”
“就算他不回十王府，等过了风头也会派人联系谋划。”
沈夜衡对他这个十弟的性格了如指掌，仿佛他肚子里的蛔虫。
“那咱们要不要派人盯着十王府？”
“不用，只要咱们在上里一天，他就不会出现。”
沈夜衡否决了唐豫章的建议，因为他知道，他现在要面对的不是性子急躁、不顾后果的沈夜辰，而是一个沉稳博学，熟读兵书，战功赫赫的苏烈阳。
就算沈夜辰忍不住想回上里，只要他们在上里，苏烈阳就不会放他。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什么时候才能抓到沈夜辰，什么时候才能回京复命，这位四殿下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着急。
沈夜衡看着他语言又止的样子，微微一笑。
“明日咱们去一趟十王府。”
这一下，又把唐豫章彻底搞懵了，之前不是又怕打草惊蛇，又说沈夜辰不会出现吗？那他们还去四王府干什么？
既然十王府出出防着他们，他们去了估计什么都察觉不到，这四殿下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咱们就是去露个面，让躲在暗处的敌人觉得咱们在按他们的计划走。”
这么一说，唐豫章才理解了些。
今日是他和欧阳巡第一次打照面，他就觉得这人不是等闲之辈，欧阳巡也是这样觉得。
“老爷，这四殿下不是来押送十殿下的吗？怎么只有他自己，不见十殿下人？”
师爷顺着他那长胡子，满脸疑惑。
“你没看见四殿下脖子上的伤吗？想来是路上发生了什么事……”
欧阳巡坐在案前，烛火照着他脸上深邃的沟壑，忽明忽暗。
“那十王府那边……”
“这位四皇子可不像传言中的那么简单，先通知十王府，让他们收敛着点，省得到时候再把事情弄复杂了。”
当初听说燕帝派四皇子押送沈夜辰，欧阳巡还以为一个有腿疾，久久不参政的皇子，不足为惧，今日见到沈夜衡，才知此人城府。
十王府盘踞上里多年，势力根深蒂固，加之边境形势微妙，这其中更是难分黑白。
“是，那陛下那边……”
“陛下那边我自会想办法禀明，此次事关重大，怕是那位也来了……”
话还没说完，忽然有人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穿着黑色斗篷，带着面具，看不清身形和长相。
“谁！”师爷被吓了一跳。
倒是欧阳巡镇静，示意师爷先退下，把那人迎进了暗室。
“见过金将军。”
“将军长途跋涉亲自赶来，可是陛下有旨？”
欧阳巡上前拜见，那人才放下了斗篷。
“欧阳大人客气。”
“陛下让在下提醒一下大人，十殿下先前在上里似乎过得顺风顺水了些，不知大人可有好好监看？”
金南双手背于腰后，笔直站着。
原来，之前燕帝把沈夜辰遣送上里驻边时，同时提拔了欧阳巡做上里州府，一来是为了监视沈夜辰的一举一动，二来是为了稳固边境。
从这次沈夜辰的表现来看，他更加变本加厉，没有丝毫反省，这让燕帝很是失望。
那么一直向燕帝回禀十王府安稳太平的欧阳巡不是被收买了，就是被胁迫了。
燕帝趁这次机会派金南前来，一时为了刺杀沈夜辰，二十为了敲打欧阳巡。
“请金将军明查呀，微臣实在不知京城发生了什么，但微臣却无隐瞒啊。”
欧阳巡故意装作十分紧张，左右为难的样子。
金南看着他如此真诚，自然相信了几分。
“陛下有旨：若是欧阳巡确无忤逆之心，责令其全力追查皇十子的下落，将功折罪，朕既往不咎。”
金南读完密旨，提给他。
“陛下爱才，念大人戍守边疆，劳苦功高，给大人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大人可要好好把握。”
“在下还要在上里一段日子，如果大人有任何线索都可以来城外的迎风客栈找我。”
“这恐怕是大人最后的机会了，还望大人好好把握……”
“是，微臣一定竭尽所能，全力找寻十殿下行踪，一定给陛下一个交代，请陛下放心。”
他低头行礼表忠心，见久久没有回应，抬头一看，金南早已不见了踪影。
他知道，燕帝一向城府极深，是个狠角色，这次来的是金南，下次来的恐怕就是一道杀头的旨意了。
可惜这次他的确也不知道沈夜辰去了哪里，也不知道燕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平日里他和沈夜辰的关系还不错，许是想着上高皇帝远，和眼前权贵搞好关系更为重要，所以就算沈夜辰一直对朝廷心怀怨恨，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惜这次燕帝动了真格了，他只能先自保。
